想到那玉面仙人乃师父的友人,既有最好用的镇魔法器,又侠义肝肠绝不会袖手旁观,白行轩略一思忖,师父闭关的玄重洞阵法十分复杂也不容易攻破,自知自己留下没有多大的作用,只是……
“如果徒留师父在此,怎么对得起师父教我的师门大义?就算死,我作为大弟子,也应该守着九重山……”白行轩突然握紧了拳头,眼睛发红,声音洪亮。
就在他们争执不下之时,屋外来人的声音响起:“诸位要逃的话还请快些,不然便一块做魔物的腹中餐!”
只见祁雎衍推门而入,他脸上虽保持着往日的平静,却又多了一份冷意。
“是你!”木灵心一直在心里怀疑着这个来路不明的来客,最快做出反应。
柳一笠也是一愣:“祁公子也知魔物将至?”
“在下对这气息分外敏感,所以——”祁雎衍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一个干净的茶杯,为自己倒了杯茶,“足以分辨正气或邪气,这九重山上灵气近年来越发厚重,才招惹来了这群饥肠辘辘的魔道之物,”说着,他微微一笑,仿佛一点也不把这些事情放在眼里。
木灵心注视着他:“那祁公子看来,我们该怎么做?”
“恕在下直言,以你们的功力,要对付十只魔物以内还能勉强,但眼下在上山的那十几个炼魔人带了接近二十只魔物,不如暂且到竹息城尧镇一避,那里修道者往来众多,能人异士也不少,炼魔人应当不敢轻易靠近。”说着,祁雎衍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白行轩低头沉思,想起师父闭关前交代自己要保护好师弟师妹,却终是只能放任魔物上山,眼下只能以师弟师妹的安全为第一,再回来保护师父了。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出发到尧镇一避。”白行轩朝他抱了抱拳,便命令师弟师妹跟随吩咐行事。
他们本想选择从后山密道走,但那里除了师父从未有人去过,若是一不小心迷了路,就会如渊派创始人创下此道时所说那般“困其一生,锁在道中”!
“小师妹怎么昏过去了?”柳一笠看到木灵心抱在怀里的昏睡过去了的千由念,十分诧异。
木灵心只好向他匆忙解释,是去到她的房间才发现她晕倒了,怎么也叫不醒,只好替她随意收拾了行囊,再抱上她就走。而柳一笠也明白现在已来不及多加探讨此事,一行人由白行轩带头,急匆匆地带好东西往北边下山……
转眼,已是九重山结界被魔物破除后的第三天,往那竹息城的北面而行布落着好几个个小镇,其中一个叫尧镇,是前往百家仙家中最有名的连沙门的必经之处。在其西南处布有一处雅致的深红木房,其内的浅色布帘缠绕于房梁之上,而布置却又与平常人家相似。只是一股奇特的味道一直环绕于房内,挥散不去,直到千由念悠然转醒,从那身下柔软的软塌上爬起,因为刚睡醒,坐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九重山上的云重居所。
她疑惑地走出房间,想找熟悉的面孔解答自己的疑惑,然而待她走出屏风,下到楼下,却只看到一道有些熟悉的白色背影,正坐在不远处的小木桌边,桌上摆着几道菜和一个茶杯,装着了她自小爱喝的芥麦茶。
“来用膳吧。”她刚想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便已经先开了口,转身瞧了她一眼。
只见那熟悉的面孔,配上他身上那件浅蓝色的衣袍,袖口上那精心缝制的云画,简单而大气,衬得他的气质顿时更非同一般人可比,而那双向来冰冷的眼睛里,也似乎头一次对她有了暖意。
他为何看起来与在九重山时,判若两人?仅仅是因为衣服的不同吗?
千由念和他在山上相处了快一个月,知道因他原本的衣服已经被在山下追赶他的魔物给抓破了,一直穿着师兄他们的日常服,也是他们平日的练功服,这会儿见到他的新打扮,一时也看呆了,愣了一会才道:“衍哥哥,我们这是在哪里呀?师兄师姐他们呢?”她从未下过山,以前住的都是连天连地的云重居,也是头一次来这种几面墙包围起来的红楼庭院,一肚子的疑惑要他解答。
祁雎衍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说:“你吃吧,我慢慢跟你说。”
就算少女心性再简单,可眼下和师兄师姐分离,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一个长得再好看的少年郎呆在一起,也是无法有
祁雎衍移开了目光:“我现在告诉你好了,你的同门为诛杀那上山的魔物,将你暂时托付于我,自己去向南方求援了。”
千由念一听他这么说,说话声音也大了不少:“衍哥哥,什么魔物呀?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祁雎衍似乎喜欢看她的反应,嘴角悄悄弯起了一瞬,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你同门敌不过,只能逃跑,还不能带上你……”
“呜呜——”令他没想到的是,千由念听着听着,捂着脸哭了起来:“师兄怎么会丢下我,师姐也……师,师父还在闭关呢!”
祁雎衍听她抽抽搭搭地边抹泪,不耐烦地起身,冷淡地说:“你修为尚浅,他们带你去又有什么用!要一边照看你,又要一路奔波,你也舍得连累他们?”
少女本还沉浸在自己伤心的情绪里,被重话噎住,止了眼泪。掐了掐自己大腿,算是泄气。
这几天,她都乖乖地跟着他呆在这个叫做尧镇的地方,有修仙人经由此地,听祁雎衍身边突然出现的一个男子说,他们是要一路北上的,等到魔物离开了九重山,她才能回去,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据说是祁家的家仆,青水。在他家公子独自去了九重山邻近猎邪修行后,他便一直在尧镇等着他回来。他总容貌虽然平凡,却透着一股容易亲近的气质,回答了千由念很多问题。最重要的是,常常带她到镇上吃喝玩乐,这点让她和这个平易近人的大哥哥情不自禁就“自来熟”了。
“雎衍哥哥这几日常常休息在屋内,可我见他,脸色怎么还是苍白不改?”千由念坐在一间她这几日常来的茶楼里,百无聊赖地问正在倒茶的青水。
青水停了动作,看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稍作思考,想起了主子对自己的交代,便点头答道:“是啊,伤势并不算重,但是确实也耽误了修行,公子原先可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说着,他将头低下,不复平日里的平易近人,看上去倒是挺难过。
千由念本就善解人意,连忙安慰道:“青水哥哥倒也不必太担心,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就算找不到神医,那就回九重山,等我的师父出关,凭我师父的医术,也定能医好他!”说着,她笑起来,任谁看了,都能感受到她的襟怀坦白。
这一幕,她并不知道,被正在对楼上的人纳入眼中,她看起来那么关怀,满怀希望,都只有纯粹的好意……而他的冷冽依然如常,只不过垂下了眼眸,不愿再多看她一眼,避开她的笑。
过了不久,来向祁雎衍报告的青水,没了方才的半点温存,只有判若两人的冷漠:“经属下观察,那座山上,她身上,都没有那魔器的踪迹。”
祁雎衍此时正坐在那座全镇最高的钟楼里擦着他的剑,这把佩剑“无年”这么多天以来一直没怎么用,布了不少尘,却也是时候要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