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诤到了安森家,有点意外。他没想到安森和林小河居然是和别人合租的房子。他在安森家客厅坐下来,对安森笑道:
“几个人合租?”
安森道:
“就我们俩,和那个大姐。”
华诤点点头。安森见好友脸有疑惑,笑道:
“被我妈发现我们俩了,她实行经济封锁了。”
华诤见他说开了,便索性道:
“那也不至于和别人合租吧?”
林小河在一旁,脸朝着地面,拖着地道:
“经济上是不至于的。安森之前的存款是不少,而且都给我管了。但我现在工资低,他又要读书,能省就省点。日子还长着呢。”
安森解释道:
“我叔是瞒着我妈,给我们在这边买了婚房。但房子还没完全弄好,还得再往里填点钱,既然说要‘自力更生’,我们两个这么大人了,总不能处处都跟我叔要吧?所以其它地方就省点吧。”(小鸟的话:想傍富二是没错的啦!再窘迫,都不至于滑落到底层的。)
华诤“嗤”一声笑道:
“这话居然是你说出来的!你也学人算账了?都媳妇教的吧?”
林小河一手把拖把插进桶里转起来,一手叉着腰,尖声道:
“什么媳妇?还没办婚礼呢,就媳妇?那人家办了婚礼的,叫什么呢?”
两句话,说得华诤低了头。
安森忙为好友排解道:
“我们为装修这事都愁死啦!我叔给我们买的房子太宽了点,我们都装不起啊!那天我和小河去问了,原来楼梯是按‘级’算钱的啊!唉,华子,听说你们新家也是复式的,澄莹说‘装的时候,没想过省钱’,是不是装得很高大上?楼梯之类的,买得很贵吧?”
华诤可不愿接安森抛来的这个话题,敷衍着“一般吧”了一声,就切入到访的正题,道:
“安子,最近,那个,最近你们和一默,有没有联系?”
安森看了一眼旁边怒气冲冲的林小河,才道:
“我没有。河,你有吗?”
林小河不耐烦道:
“有没有,关别人什么事吗?”
华诤陪小心道:
“小河,那个,一默,她最近和你联系了吗?”
林小河道:
“一默和我有没有联系,跟你有关系吗?你不是都结婚了吗?”
华诤陪笑道:
“我——小河,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一默现在的电话? ”
林小河道:
“华诤,你又来?我不好给你她的电话的。再说了,你要她电话干嘛?你结婚了,还要她电话,要请她吃喜糖啊?”
华诤颓然道:
“小河,咱能不能别这样说话?是她要和我分手啊,我做错什么了我?就算分手了,我们也可能做朋友啊。我没说要对她怎么样啊。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我只是想见她一面——”
见华诤眼圈都红了、眼睛里汪汪撑着两潭水,林小河便顺顺气,道:
“华诤,我没有她的电话,我不骗你。”
“不会吧?你怎么可能没有?”
林小河道:
“她现在在国外,我们都是在网上联系,没电话。”
华诤奇道:
“怎么在国外?她不是在上海吗?她去国外旅游吗?”
林小河道:
“她要去英国读书,现在是提前去面试之类的啊。谁告诉你她在上海?”
“是梁——”
华诤收住了自己的话——梁澄莹说,付一默和罗江,一起去了上海实习。连照片都拍来给他看,难道是假的?
现在说起来,好像那照片里,只有付一默,没有罗江。
华诤重新道:
“你的意思是:一默没有去上海实习过?”
林小河道:
“没有啊。”
华诤道:
“那上个学期,你们不是出去实习的吗?”
林小河道:
“你说我想起来了。对啊,我们是去实习过一个月,去的是金南那边的一个公司。”
“这么近?”
林小河道:
“不然呢?”
大四?华诤反应过来:对啊!罗江还在读博士,怎么可能跟付一默他们大四的本科生一起去毕业实习?!华诤啊华诤,你是白痴吗?怎么就被人诓得团团转?
林小河道:
“唉,想什么呢?”
华诤感到旁边的安森推了推自己,忙道:
“哦,不好意思,我走神了。那她去英国,要去多久?”
林小河道:
“面试成功的话,还要回来收拾东西。应该要读一年吧。华诤,不是我说你,如果你真的为她好,你就别再找她了。你晓不晓得,她听说你结婚了的那几天,整宿、整宿躲起来哭。”
华诤抓住话头,紧急道:
“她哭?真的吗?”
林小河自悔说漏嘴,道:
“好吧,那阵子她跟罗江也闹得不开心。可能是为了罗江才哭吧。我搞不清楚。她的毕业设计交了后,就没再回学校。你知道她的性子的嘛——酷得很,我不敢问。”
华诤道:
“小河,是我奶奶——是我家里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不得不结婚。我和梁澄莹,就只是暂时的。等她把孩子——反正我不想的。我有很多我的不得已,不是为了跟默儿置气。如果你能联系到她,你帮我跟她解释一下。”
林小河叹气道:
“你确定,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安森见好友神色不对,忙递张纸给他,华诤拿过纸来,擦擦眼睛道:
“唉,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希望以后,她如果想到我的时候,心里会好受一点。”
不觉光阴似箭,岑兰算着梁澄莹的预产期近了,叫华诤少实习、多回家。梁澄莹的情况,家里没个男人在,华诤也有点担心安全,便减少了工作,把论文带回家来写。
晚上睡觉时间,华诤洗了澡,见梁澄莹在二楼楼梯口,正踩在板凳上,对着衣柜里的衣服翻来翻去,便赶紧过去扶住她,道:
“你干爬那么高?你要拿什么,叫我就是了。”
梁澄莹道:
“你不在洗澡吗?我就想收拾收拾这里。”
华诤咂嘴道:
“唉呀,你怀身大肚的,理什么衣柜嘛!再说了,这衣柜,有必要天天都搞得接待外宾一样隆重吗?”
梁澄莹冷笑道:
“这衣柜乱七八糟的,不理理,心里怎么过得去?是,人人都得像你一样,邋里邋遢的。我最烦衣柜乱七八糟的人!”
华诤道:
“好好,我邋里邋遢、我乱七八糟,行了吧?能下来说话吗?”
梁澄莹慢工出细活,把衣服都整理好,才由着华诤把她扶下来。华诤道:
“澄莹,其实打扫房间这种事,白天陈阿姨都会做的。你何必亲自动手呢?”
梁澄莹道:
“你说那个保姆啊?哟,你饶了我吧!卧室的东西,哪能放心让外人弄?我跟你说,那天我的一个戒指,一直放在卧室的,死活找不着。你明天帮我问问她。”
华诤道:
“应该在的啦。可以不小心收到哪里去了。对了,澄莹,我之前放了一条项链在我房间桌子的最下面那个抽屉里,你有没有看到?”
梁澄莹脸立刻黑下来:
“没看到!干嘛,觉得我偷你东西啊?”
华诤笑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只是说,你是不是帮我收到哪里去了?那项链不是我的,是人家放在我这里的。弄丢了,不太好。”
梁澄莹道:
“你屋里,进进出出的,又不止我一个!都跟你说,别人给你打扫房间的时候,要看着!你不听,这会还好意思来问我?合着,我好欺负是吧?再说了,谁的项链,能放你在这儿?我都说了,你的东西,乱七八糟,没个收拾!丢了,活该你长记性!”
华诤见她赤脸绿眼的,就知道她心里有鬼,便冷笑一声道:
“澄莹,可能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没别的,我就是对某些东西,记忆力特别好。我的项链,放在哪里的,我还记得住。这家里,除了你,没别人会动我的项链。你也不用这样着急火燎地搞先发制人。
外面商场里,项链多得很。你想要,我给你钱,去买新的就是了。这条项链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好好想想,想起来项链放在哪里了、想起来要换哪一款新项链了,就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