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以后,霍思良来找林暮寒,都只说公事,真正把林暮寒当成自己主帅。
三月初,公孙逸给林暮寒来信:
暮寒,
朕已至太行,霍将军已于汉中牵制叛军主力,汝军可动。
林暮寒让霍思良通知全军准备启程,走水路至渝州,霍流川不满,带着几个主要将士过来质问,“林帅,我们不是做为陛下支援太行作战的后备军吗?为什么要走水路至渝州?”
“这是陛下的安排,也是我们这次作战最重要一步。”林暮寒解释道。
“我不信,要是这样,为什么早不说!”
“霍将军,你行军作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军事机密你都没听说过吗?早说如果走漏风声,叛军在渝州加派防备怎么办!”
“哼,你口说无凭,我凭什么听你的!”霍流川依然不服气说。
林暮寒掏出皇上留下的密旨和军符,“就凭这,我命令你,整备军队,攻占渝州!”
“可是战船我们还得准备一段时间!” 霍流川气势弱下来几分。
“战船之事,我已经让右将军安排好了,你整备军队准备登船。”
荆州主水战,拥有全新月最好战舰,‘狼牙舰’可载八百人;‘猛虎舰’可载四百人。每种船用途不一样,‘狼牙舰’主要用于主攻,其船身周围用玄铁包裹,防火且坚固。‘猛虎舰’主要用于辎重运输,可以直接在船上发起远攻。小舰行动主要以人力划桨为主,风力为次,行动灵活。
艳阳高照,风和日丽,江面水流平静,浩浩荡荡一共八十多艘战舰溯流而上,开赴渝州。
正值阳春三月,两岸崇山峻岭,层峦叠嶂的翠绿山上鲜花竞相绽放,红粉相间,白黄呼应,清风袭来,阵阵花香沁入心肺。
林暮寒行军也坚持练功,她认为船体的摇晃可以增加对敌人的招式变化的反应灵敏度,她的努力让云义钦佩不已,云义说以林暮寒目前的外功程度,可以完全对付太音境或明境之人。
他们在落日前到达夷陵一路十分顺利。残阳映得西边卷积云火红一片,云好似一条大大扇形鱼,鱼头冲西,细鳞涟漪微波,洒向东边的天际,一望无尽。
余晖中港岸停泊的鳞次栉比船只随江水一波一波的晃动,每艘船上黑底黄色的青龙图腾旗被风扯着,在夕阳映照下泛着金光。
第二天午时,他们已到巫峡,巫峡两岸奇峰突兀、怪事嶙峋,有的高峰上还盘绕着淡淡云雾,江风拂过,阵阵飘散,如仙人下凡。两岸开着红似火的山花,在绿翠群山间,格外耀眼。巫峡九曲回肠,船行其中疑似前方无路,但是却又峰回路转。
在转过一个弯后,江水瞬间波涛汹涌起来,两岸如削,岩壁高耸,再也不似刚才的两岸绵延。
滚滚乌云从北边翻涌而来,随之而来的是雷声滚滚,一声声炸裂在天际,万里清空的天瞬间被如黑布般的云铺满,天骤然间暗下来,大雨随之而下。
大雨瓢泼,倾注而下,江水一浪比一浪高,如齐天大圣拿着金箍棍不停搅动一样。
林暮寒和各位领将在总指挥舱,每个人都目色深沉的盯着前方如墨翻滚的江水。
在高处了望的士兵大声喊,“赵将军,已经有一艘船撞到崖岸上了!”
赵貅是这次行船总指挥,他老家在夷陵,父亲为船夫,常年往来在渝州和夷陵之间,他对这一带气候和地理很熟悉,林暮寒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做这次航行的总指挥。
陆穷奇惊慌道,“林帅,我们应该立刻掉转船头回夷陵,我们已经进入夔(kuí)峡,夔峡最可怕的是险滩,以目前的天气,我们根本无法控制船,执意前行无疑是自寻死路。”
林暮寒正在犹豫是进是留时,霍流川下命令道,“马上发信号,全军掉转船头返航。”
“不能回去!”赵貅坚决说,“这是今年春天最大的一场雨,这雨过后三峡就湍急无比,我们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再溯流而上!”
“赵将军,难道你要拿着这万千将士的性命做赌注吗?”陆穷奇质问他。
“虽然冒险前行肯定会有舟毁人亡情况,但是如果我们不现在穿过夔峡,以后会更危险!”赵将军望向林暮寒说。
“继续前行!”林暮寒道。
“什么!”霍流川激动的大吼,“林帅,已经有一条船毁了!”
“听赵将军的,继续前行!”林暮寒望向风雨肆掠的前方,不容置疑的说。
“你……”霍流川用右手食指指着林暮寒“你居然听一个匹夫的话,而不听我的!你带过兵,打过仗吗?你带兵走过水路吗?这个莽夫,除了力气大,还会什么!”
林暮寒看着赵貅道,“赵将军,从现在开始到白帝山,你拥有行军的最高指挥权,全军听赵将军命令,其他人不得干预。”
她走到霍流川身边,“我是从来没有带过兵、打过仗,但是赵将军对这一代比我们谁都熟悉,我相信他的判断,霍将军,我希望你也能相信他!”
“我们万千将士的命迟早要折在你这个女人手上!”霍流川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向林暮寒刺来。
林暮寒身体本能的斜向一侧,同时抓着他的手臂,打掉他的匕首,一转身掰过他的右臂,踢他腿回弯处,让他跪在地上,彻底没有反击余地。
“霍将军念你一时情急,不追究你袭击主帅之罪。”林暮寒说完松开他。
霍流川没想到被林暮寒当着全军主将的面制服,又气又恼,站起身愤愤而去。
赵将军浑浊有点沙哑的声音穿透暴雨,“继续前行,每艘船放下锁链,七艘连在一起!”他的声音很大,覆盖住雨声,覆盖住雷电,覆盖住淘浪,持续在山谷间回荡。
江水翻腾如沸,大浪一波高过一波,所有的船七艘连在一起,尽量跟着赵将军所在的狼牙舰的线路航行。一艘小船被大浪狠狠抛出去,撞在滩石上,瞬间船碎,人卷入水里再也看不见踪影,在大自然面前,一切生命都太过渺小了,一艘容量在二百人的船,碎裂就如同瓷碗掉地一样容易。
这阵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江水虽然依然湍急,但是所有船只还在可以控制范围内。细雨在江上泛起了一层薄雾,乌云渐渐变淡,太阳金光透出厚重云层,射下万缕光芒。
太阳金光淋镀的西山,一个小村庄出现在前方,所有将士欢呼雀跃,他们终于到了——白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