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江在早上七点接到付一默的电话,等他下楼时,见付一默背着个大书包站在宿舍大门口等着他了。
付一默见到他,脸上的笑容聚满歉意:
“师兄,你怎么样了?不好意思,这么早就来找你。”
罗江看上去还算正常,只是左边的脸有点肿,像含了一颗糖在腮帮子里。
罗江含糊道:
“你行李还没卸,连夜坐车过来的?速度可以啊。”
“师兄,对不起,听说华诤——听说你牙掉了,是哪一颗?现在怎么样?怎么不住医院?医生怎么说?”
“掉颗牙不用住院吧?”
“医生怎么说?”
付一默重复一遍。
“医生说先消消炎吧。等不肿了再说。”
“哦。师兄,能找个地方说话吗?”
“走吧。”
罗江和她并着肩,唉口气,付一默的心提起来了,听得他道:
“师妹,到底怎么回事?听说,那个华诤,是你男朋友。他干什么来找我晦气?”
付一默流下泪来:
“对不起,师兄,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去找你。不好意思。我就是——我就是想和他分手。他不答应,说要给个理由,什么‘死也要死得明白’。我实在没办法,师兄,我——”
罗江推测着接过她的话:
“所以你就跟他说,是为了我?”
付一默连连摇头摆手道:
“没有没有,我没有这样说。只是他打电话问,问是不是为了你。我没承认的啊。”
“但是你也没否认,是吧?”
付一默只得点点头。
这颗牙掉得——不白搭!罗江按捺住雀跃,顺顺心情道:
“那个什么的话呢,妹子,这叫什么事啊?你可得跟他解释清楚啊。就算有什么,也得过了这阵子,我看那小子,得一段时间平复。”
付一默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带你去看牙医。我有个朋友平时看开一个很不错的牙医,很不错的。重新安颗牙齿,看起来跟正常的一样。你看,我这里有一些——给您的补偿。”
付一默拿出一个牛皮袋,递给他。罗江立刻沉下脸来:
“妹子,那个什么的话呢,昨天警察在,那小华,已经赔了医药费了。你别操心了。这个不关你的事,我不能要。”
付一默深深低着头:
“师兄,这不是钱的事。让您受委屈了。就是我的一点补偿。我实在过意不去。您接着。”
罗江推开她:
“妹妹,这个我不能要,啊?大街上,人家看见不好。快收起来。否则,那个什么的话呢,师兄真生气了,啊?这事不是这么办的。”
“我知道我知道。师兄您放心,我一定叫华诤来跟您赔礼道歉。绝不再让他来骚扰您。”
罗江立住脚步,便道:
“你既然这么说,那就这样吧,啊?赔礼道歉,在派出所,已经说了。就不用了。那个什么的话呢,我还要回去吃消炎药,咱们就不说了。有什么具体的事,以后再说,等风波过去吧。”
“唉”
付一默慌忙拉住罗江的胳膊:
“师兄先别走行吗?我还有事求您。”
“什么事?”
付一默红了脸,踯躅道:
“师兄,你是个好人。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很敬重你。”
付一默不是讨巧卖乖的人,她能把话说得这么肉麻,罗江猜着三分:
“妹子,这些我都知道。咱们有什么话,跟师兄直说。”
“就是,唉,就是,华诤他太冲动,归根到底,都是我祸害他的。都是我不对,他说‘你是我和他分手的原因’的时候,我不该默认的。是我欠考虑。师兄,您大人有大量,您要怪就怪我。我有什么可以补偿你的——”
付一默开不了口,只看着自己的鞋尖。罗江虽然老实,但那不代表他不聪明,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子,张了张嘴。事情的发展方向,跟他预想的,差得有点远。
付一默给他的这‘一拳’,要比华诤给的那一拳,更有杀伤力。
但是,罗江是一个绅士——一个万里挑一的、货真价实的绅士。他叹口气,道:
“师妹,既然你这么为他考虑,为什么要和他分手呢?”
付一默勉强笑道:
“唉,这里面,有点事,很难启齿。师兄,真的——”
得,人家擦屁股的意图如此逾明,何况华诤昨天在派出所已赔了礼和钱了。
罗江也不想节外生枝地加深矛盾,多一事不如少事,便道:
“好,不用说了。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不会去学校里反映的。他这么年轻,如果有一两个过失记在档案上,是不太好。那个什么的话呢,我看他心眼不坏,就是为了你,才乱了方寸。你放心,师兄不记仇。我还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我说你怎么连夜赶来呢,就为这个是吧?”
付一默愈发羞惭无度:
“唉——对不起,师兄,对不起。我欠你的,华诤也欠你的。我记得您今天的情。”
合着,是人家小两口气打情骂俏,拿着他来做道具,花式秀恩爱呢?罗江庆幸自己没把各种想入非非表露在脸上:
“没事没事,那个什么的话呢,我先上去了啊?”
罗江说罢,溜得无影无踪。
关于华诤,付一默听林小河说,他也是一大早就坐车回了南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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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的话:他不闹出点动静来把自己折进去,他是不会消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