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听到卡洛斯的要求，一颗心像被系上了石头，突然猛地一坠，让他呼吸一窒。在这空旷华美的卧室里，四面的壁炉全被点燃了，橙色的火焰倒映在擦得如镜子般光滑明亮的石砖上，阿诺心思混乱，余光中瞥见自己一身红衣的模糊影子也映在那地板的火影中。
卡洛斯抬了抬手，穿着白袍的祭司们立刻会意，放下手中未完的工作，像没有脚的幽灵一般，鞠了一躬便悄然退去。
装着水晶把手的门被关上后一下秒，阿诺的下巴便被人抬起，一个急躁的吻袭了过来，卡洛斯的舌头侵入的一瞬间，他忍不住轻吟出声，俯下身吻他的国王气息变得更加紊乱，在他下唇重重地呡了一口，将人拦腰抱起，连床也来不及走过去，就将人压在梳妆镜前的白色地毯上，将自己滚烫的手摸进了那身红衣中。
“想不到你这小野人，梳妆打扮一下竟然也有点诱人。”
卡洛斯已经拼命克制住马上就要撕开男孩衣服的冲动，他从开门进来时，就被对方转头那一回眸给迷住了，那个一直赤脚邋遢的小猎人，现在一身精致的红衣嫁袍，一双丰满柔软的双唇被描成诱人的红色，像熟透的樱桃 ，像小鹿一样的棕色大眼上，被画上了金线，更是明亮夺目，全身艳妆浓抹，却是一副懵懵懂懂的青涩模样，坐在椅子上微嘟着嘴唇望向了他。
阿诺的嘴很小，两瓣唇却丰满得正合适，沉默不语时，那可爱的双唇就会不自觉微微嘟起，在阿诺左眼还没被他自己挖去前，卡洛斯最喜欢在一旁偷看他睁着一双鹿眼睛嘟嘴发呆的傻样，唤他一声，便会朝声音的方向微侧过头，像一只连角都没长出的小鹿一样天真可爱。
如今他的这头小鹿少了一只美丽的眼睛，却多了一份让他更着迷的忧郁气质，那只留下的右眼，眼神依旧清澈明亮，却在安静时多了种让男人忍不住想要保护的忧伤，使得原本青涩甜蜜的男孩，变得更神秘脆弱，也更让他想去拥抱，去占有。
阿诺满心都是刚才卡洛斯的那个要求，仰躺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额前的黑发散开在两边，眼神放空，对卡洛斯突然的轻薄也没做出什么抵抗。不过，他的身子早已习惯了这个反复无常的傲慢国王，只要是卡洛斯想要的，阿诺都会顺从地默许给他，因为他的哥哥告诉他，只有满足国王的要求，他才能在属于这个国王的土地上活下去。
这红发的国王，哪里有给过他选择的权力，刚才的要求他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
阿诺暗叹一声，闭上了眼，逼迫自己在满足那要求前，尽量让心麻木些。
他伸出自己的一双手，制止了那只在他衣服下肆意抚弄的热手，深吸一口气，睁眼看向卡洛斯，平静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你也……”
话还没说完，卡洛斯便将自己的手从他衣服里抽出，支着身子，摸上了男孩的唇，上面的朱红被自己亲得掉了色，卡洛斯用拇指替他揩去嘴角那抹擦开的红痕，鼻尖抵着男孩的额发，在那左眼的伤疤上吻了吻，声音因为自己深爱的人此刻不同于平日的美丽而沙哑低沉，“我答应你，只要你告诉那小子，告诉全世界，你爱的人是我，我就放了他，放心，我不会欺骗自己的小王后的。”
室内比那一晚初来时要暖和的多，卡洛斯深怕阿诺冻着，让祭司们把行宫里所有的壁炉都点燃了，他虽然伤阿诺很深，但两人一起时，他也不是从未给过对方温柔的，只是卡洛斯自尊心太高，他的温柔给的隐秘又小心，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对他的好以致让人以为自己很在乎他，同时，又暗暗希望对方能察觉到自己为他花的心思而被他感动。
可惜，阿诺对一切细腻的东西都很迟钝，更不用说当时卡洛斯自己都没意识到那种一天到晚都只想和那小俘虏待在一起的感情就是喜欢。在阿耶卡，人们表达爱情的方式很直接，如果你中意哪个姑娘或者小伙，你会先对他发出语言上的通知，首先面对面地告诉他“我爱你”，然后才开始追求。
所以要让这迟钝的小野人意识到你的感情，你必须开口对他说“我爱你”，而对他说过这句话的第一个人，是阿道夫。
在很久以后，卡洛斯还是很在意小野人的初恋不是他，而是阿道夫，阿诺不在时，便常忍不住跟自己的兄长单方面争执发脾气，就因为阿道夫最早说了这句话，他们的阿诺就被骗得春心萌动，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个咪咪笑的大恶魔。
“爱一个人本来就该开口告诉他。”阿道夫每次也只用这同一句话来回怼自己那成天跟自己炸呼呼的弟弟。
卡洛斯听到这话，总是哼一声不再理会自己的大哥，他心里很清楚，虽然心里后悔，可重来一百次，一千次，他这傲慢暴躁的性格只要不改，他始终不会是第一个说出那三个字的人。
此刻卡洛斯盘坐在地，低着头亲手为男孩穿上鞋袜，阿诺两手支在身后，一只脚被卡洛斯放到对方膝头，一只脚仍旧赤裸着，脚底满是干净的茧子，踩在触感高级的地毯上，因内心的动摇，无意识地动着脚趾，抓扒着地毯上的绒毛。
待得两只脚都穿上了舒适的短靴，卡洛斯却将他抱起，并不打算让他鞋底沾地走上一步，唇上的朱红被卡洛斯描好后，一条半透的红纱便蒙上了阿诺的脸。外头有人替他们将门打开，一条长廊露在眼前，两边都有白袍祭司们垂手跪地，低下脑袋，没有举行正式的婚礼和加冕仪式前，国王的新娘是不允许被瞧见脸的。
阿诺不自觉地环住了卡洛斯的脖颈，他们这些王龙身材都似天神般完美高大，阿诺被这样抱在卡洛斯的怀里，就像一个孩子，他透过红纱，四处打量，卡洛斯还没有告诉他这里是哪里，只见到处都镶满了宝石和黄金，宛若《旧典》里说的神殿。
光线忽然一暗，卡洛斯带他走下了一段阶梯，这里道路狭窄阴暗，没有其他活人，伴着寒冷的浓重血腥味从楼梯尽头漫上来，阿诺这才再次意识到，自己被带过来是要做什么事的，紧张又羞耻，身子发着抖，叫嚣着“快逃”。
那不断往下的阴暗楼梯终于走完，两人来到了一间石室，卡洛斯提前让人在此处放了取暖的炭火，此时这一向寒冷阴郁的牢房已经为了国王和他新娘的欢爱而将屋子烘烤的干燥又温暖。
石室最里面照不到烛光的一面，便是牢房，阿诺感受到那里有人在吃力地呼吸，他知道那是谁，他不顾卡洛斯直接从他怀里跳下，快步走到那牢房前，呼唤出了那条龙的名字。
“艾伦？”
黑暗中有锁链拖动的声音，里头的人像是以为自己在做梦，待阿诺喊了第二声，才给了回应。
“阿诺叔叔？是你吗？”
声音沙哑凄厉得根本就是另一个人的，阿诺“嗯”地应了一声，从一旁的墙上取下烛台，向牢中照去，只一眼，阿诺便立刻忍不住捂住了嘴，掉下泪来。
他的小艾伦浑身是血，维持着半人半龙的姿态，被铁链锁在了冰冷肮脏的墙上，赤裸着浑身是血的身子跪在地上，四周全是飚溅出的血迹，雪白的羽翼也残破不堪，畸形地耷拉在小艾伦的背后，一看就是被人硬生生折断了根部，他跪在一堆红白相间的东西上，阿诺看了第二眼，才发现那是小白龙被剥下的鳞片。
阿诺哭得抽了气，将手伸进去，抚上了自己小侄子那不再光亮美丽的银发，“让叔叔…看…看你…”艾伦听到这话，却将脸埋得更低了，摇了摇头，“现在不行，阿诺叔叔，会吓坏你的，等长好了才行。”
阿诺听到这话，心里更是不祥，急忙将烛台放在地上，伸出两手将小侄子的脸捧起来，牢里的人吃痛地嘶了一声，阿诺这才看清卡洛斯对他的小艾伦做了什么，那比天使还美丽的面庞上，此刻全是被烧伤的烂肉，艾伦还小恢复能力没有那么强，此刻只有眼角一点皮肤才开始结痂愈合变成原本的雪白肌肤，这一张宛如被人强行剥下皮的脸上，那双美丽的蓝眼睛带着渴望和害怕被讨厌的谨慎情感，望着自己最爱的叔叔。
“阿诺叔叔不要看了，脸会好的。”艾伦知道自己的叔叔并没有嫌弃他此刻的模样，也知道叔叔哭是为了心疼他，他看到阿诺心疼他，心里甜滋滋的，又偷偷看了眼牢外的人，心叹自己的阿诺叔叔穿得真美。
这时一个艾伦最痛恨的声音响起了，他这才意识到，他的叔叔不是一个人来的，卡洛斯冷笑解释道，“这臭小子倒是长了张好看的脸，好看到让我忍不住烧了它，你是不是因为这张脸才忍不住去勾引他的？”
阿诺猛地起身回头，将一旁的烛台朝卡洛斯砸去，见没砸中，便低头找下一件东西砸，可惜这牢房里所有的东西都被为了方便国王这次做爱，被人收了起来，阿诺找不到东西，看到地上盛满烧红炭火的铁炉，他被卡洛斯对艾伦做的事给气疯了，想也没想就要用手去端那铁炉。
卡洛斯和艾伦一齐喊了出来，卡洛斯一个跨步将人捞了过来，骂他是不是活腻了，阿诺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反身就朝卡洛斯那戴着眼罩的左眼来了一手肘。
“放…放开！放开！”
见卡洛斯不松手，阿诺便接着在那眼罩上来了几下，卡洛斯终于受不了，有要发火的趋势，将人往地上一放，还没来得及回神，一个巴掌就扇在了阿诺脸上，房间里啪的一声响极了。
卡洛斯见到人嘴角都裂了出血，心里不知为何竟有点胆怯起来，他这时就已经隐隐有了将来怕老婆的气质，看到小野人只歪着头站着不说话，脑子里只冒出两个大字，“完了！”
阿诺嘶着嘴角，呸地一声将嘴里的血吐掉，二话不说，就跳起来在卡洛斯脸上回了一拳，小猎人擅长的是灵巧，他从不是力气大的人，这一拳对龙来说就更算不上一回事，但对约尔塔的国王来说，这还是除了自己兄长阿道夫以外，第一个敢揍他的人。
卡洛斯心里先是一惊，这小野人以前任他搓扁揉圆都没这样跟他对峙过，但又马上想到是为了里头那个叫艾伦的小子才揍的他，小心眼的国王又开始吃起醋来，他说话向来难听不给人留情，脱口便对才说过“喜欢”的新娘骂道。
“艾伦，呵呵，竟然为这小子取了他母亲的名字，你真是个最不要脸的贱货，连自己哥哥的儿子都能掰开屁股勾引，你被他操的时候就不会想到你那死掉的哥哥吗？还是，你不仅喜欢这小畜生的父亲，其实连他母亲，你自己的亲身哥哥也有过一腿？”
逼不得已和自己的侄子做爱，已经让阿诺很痛苦了，卡洛斯的这话让他又想起了更糟糕的记忆，那一夜，他和他哥哥也被迫发生了关系，还是被自己所爱的人逼着，自己后面的第一次给的是自己的亲哥哥，这件事，阿诺决定带到坟墓，并一直在强迫着自己不去想，去忘掉，此刻被卡洛斯一说，阿诺忽然被巨大的背德感压倒。
这混账国王说的对，他就是个最下贱的淫货，阿诺苦笑了两下，就喉咙一哽，抬起头对着卡洛斯边哭边说，“我我……我就是……就是……最贱的！”
哥哥和父亲都说他的两只鹿眼睛后面是比海水还要多的泪水。
阿诺并不是个爱撒娇的软弱鬼，可以说，他比大多数人都要坚强的多，只是特别容易掉眼泪，他也知道，明明自己是个男子汉，明明已经……已经没有哥哥再为他擦眼泪了，他的眼泪流得毫无意义，没有人会再为他的泪水温柔安慰他了，那他为什么还要哭。
“停！别哭！爱…爱哭鬼！”阿诺蹲了下来，用嫁衣的袖子拼命擦着眼泪，两手掐着自己的臂膀，用疼痛转移注意力，再次站起来时，他脸上的妆都花了，他想像拉古夏，像他和哥哥的娅娅一样，成为一个不哭也不笑的硬心肠。
卡洛斯看男孩起身后深吸一口气，眼神有了变化，他见对方扯着身上的衣物，每脱下一件就像仍一样脏东西一样掷在他脚边，直到最后的鞋袜也丢在了一边，男孩浑身赤裸，光脚站在他面前，咬着下唇，脸色因为身后侄子那让他心碎的呼唤而有些惨白僵硬，眼里的迷茫顺从却少了一分，毫无畏惧又极具挑衅地张开了双手，朝这世界上最有权力的国王扬了扬下巴。
国王回了他一个笑，他的小野人一天比一天成长地更快，卡洛斯走上前，吻住了那张倔强的嘴，着迷地盯着不甘示弱也回吻他的男孩，说道，“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弄坏你了，我的小王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