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正屋,就见一张陈旧的方桌几把木凳,背墙处叠着三个掉了漆大木柜,后方是张挂着幔帐的大床,上头齐齐整整地摆着一床被褥,看起来颇为清爽。
袁嬷嬷绕着屋子走了一圈,这瞧瞧那摸摸,虽然实在简陋了些,但胜在干净,手指头上不至于落了灰尘。
“嬷嬷,叔父叫你吃饭了。”
喷香的野猪肉已经出锅,本就是饥肠辘辘的浅溪一闻这香味就馋得口齿生津了,一转眼却不见老嬷嬷,赶紧过来寻她。
袁嬷嬷见小主人脸蛋红扑扑的满是兴奋,自然欣慰不已,原先还担忧姑娘畏生,怕是不讨严二爷喜欢,如今一看,叔侄俩倒是熟稔得很,哪里需要她这个老太婆操心:“来,姑娘进来,老奴跟你说几句话。”
她透过窗户看见高大的男人正在那忙活,便冲浅溪招了招手。
浅溪小手攀着门框有些疑惑,都要吃晚饭了,什么话不能晚些再说呢?
她回头瞧了瞧叔父,咽了咽口水,一副饿坏了的小模样,还是听话地进了屋,水莹莹的杏眸纯净地望着老嬷嬷:“嬷嬷,你要和我说什么呀?”
袁嬷嬷见她这馋样,既是心疼又是好笑,摸着她柔软的鬓发,道:“姑娘喜不喜欢你叔父?”
浅溪闻言倒是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点点头:“喜欢,叔父和爹爹长得好像。”
“那是自然,我的傻姑娘,你叔父与你爹爹可是双生子,能不像吗?”袁嬷嬷笑着解释,转而又敛去了笑,看着她鼓鼓囊囊的胸口低声道,“姑娘啊,这几日乳儿还涨不涨?”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虽仍是小姑娘的浅溪也蓦地红了脸,眼皮子透着粉:“到夜里有一些涨的……”
“唉……”这怕是又溢乳了,她的姑娘怎么就染上这么个怪疾,“姑娘,千万记着嬷嬷交代你的话,今夜你就在这屋与你叔父一同睡下,旁的事嬷嬷往后再慢慢教你,可千万要听话,不要惹你叔父生气。”
“嗯,溪儿记得。”浅溪乖巧地点点头,从前她就是和爹爹一张床睡的,这一路上没了爹爹很是不习惯,如今有了叔父她自然高兴,怎么会惹他生气呢。
见小人儿这般懵懂无知的情态,袁嬷嬷也不知该愁还是喜。姑娘已经十三了,怕是初葵也不远了,到那时再无进展,可真就麻烦了。
“好了,咱们先吃饭。”船到桥头自然直,姑娘定是个有福气的。
“好!”浅溪一笑脸上的梨涡就跟着漾开,纯净透着娇美之态。
袁嬷嬷愣了片刻,暗暗笃定,凭借姑娘这副容貌,比起夫人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哪有什么男人不动心的。只要严二爷不是那处不行,她就不信,以她的本事,不能教他二人成事。
……
暮春时节,天已转暖,野猪熏肉味儿又大,因此三个人就在窝棚下的小桌上凑合着用饭。
碗里颗颗饱满的白米饭是严荆川亲手种的,香喷喷色泽诱人的野猪肉也是他猎来的,芦笋和冬瓜都是自家房前屋后长的,食材新鲜,再加上这些年独居练出来的手艺,这味道自不必说。
赶了一天的路,主仆俩皆是又累又饿,不过到底还守着闺阁女儿家的矜持,浅溪做不出那大口吃肉的事。
严荆川见侄女嫣红的嘴儿小小的,吃起饭来秀秀气气,那野猪肉又不比寻常家猪肉松软,便仔细地片了盘小块的肉片,浇上汤汁,摆在浅溪面前:“溪儿,这肉怕是不好克化,可要多嚼一嚼再咽下。”
一旁袁嬷嬷不由讶然于男人的细心,颇为钦佩地望了他一眼,道:“想不到爷还有这等本事,还能猎得野猪。我可是听人说,这野猪力气大得很,凶狠着呢!”
严荆川笑了笑:“只是运气好罢了,平日里镇里要上工,地里的粮食也要记挂,山上也去得少。”
听到这儿袁嬷嬷筷子一顿:“二爷还在镇上做工?”
“嗯。”严荆川淡淡应了一声,看着吃得满嘴油汪汪的小侄女,坚毅的俊脸上满是温和,“在打铁铺做工,过两日就要出去一趟了。”
“呦,这可是个好差事啊!”喜上眉梢的老嬷嬷愈发来了兴致,这么说来严二爷并不是普通庄稼人,铁匠可是个赚钱的好差事,想必往后姑娘的日子过得也该宽裕些,“爷啊,老太婆多嘴问一句,你这身强体健的又不愁吃穿,怎么还不寻门亲事呢?”
寻常三十六七的汉子,当上祖父也不稀奇。
严荆川原来还看着浅溪,此言一出,顿时变了脸色,黑眸里透着一丝不悦,皱眉看向笑容僵在脸上的袁嬷嬷:“一个人过惯了,不想娶。”
男人抿着唇,言语冷冽,不止是袁嬷嬷,就连费力嚼着肉的小浅溪也觉察到了,纯真干净的水眸带着几分惧意,悄悄打量着她这个叔父。
袁嬷嬷则是窘迫不已,她这一时嘴快,该不会刺到人家什么痛处了吧,这个严二爷可别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瞧着健壮,实则根本没有男人的威风?
“叔父……”浅溪软软的小舌舔了舔唇,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严荆川知道自己失态了,便勉强冲她一笑:“乖,快吃饭吧。”
“嗯。”
小姑娘见叔父笑了,很快便安了心。徒留袁嬷嬷一人心如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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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袁嬷嬷是当初在青楼就伺候窈娘的,所以手段多着呢,跟老鸨也差不多了_(:ᗤ」ㄥ)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