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这样说,言宸朔依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个女的,他压根就不知道她在自己的生命里出现过,更不可能知道她跟纪玥早就认识,还是高中时候就很亲近的同学。
跟她的事情,全然是个意外和绝大的错误。
纪玥嫁给王昊的事实,将他打击得很深。他终日“埋头苦干”,不分昼夜,满世界飞,即便不是为了应酬,酒也已经是他每日的必需品,借酒浇愁愁更愁,胃病好了又坏,他的特助送他住院做手术都已经好几次了。
但他觉得无所谓,胃病胃痛又算得了什么。想到纪玥已经嫁给别人,余生都与他无关,他就感觉自己再也没有了活着的意义。想象着他们幸福快乐的样子,他的心就变得支离破碎。
舒晴这个女人,不过是那段痛苦的日子里,一个令他犯下一生都无法改变而后悔不已的错误罢了。
那时的他,视察南方的分公司,在与外包公司的商务会议结束后,看到了躲在角落里偷偷抹泪却没有哭出声的她,那样的她,令他想起了高一时看到呆在空旷教学楼一角的纪玥坚忍落泪的情景来。
第二天,他依然看到了这个总是行色匆匆、目光畏缩、神情紧张的女人,原来她是他视察的南方分公司部分业务外包出去的那个公司的一个小职工,职能部门所属行政部,岗位属于办公室助理、行政前台兼小秘书,反正需要跑腿给全体员工买吃买喝订餐寄收快递,包括办公室杂物整理和一般清洁的,她都要做,整天都是前后忙碌跑进跑出端茶递水没有停歇。甚至还会突然消失去采购,大热天的浑身热出一身汗,简单的妆容都化了,依然不喊苦不喊累。
然而即使如此,还被上司指着鼻子劈头盖脸的骂,说她腿脚不灵活、反应迟钝、做事拖拖拉拉丢三落四,见到客人来了却没有及时招待,做了都快一年了,还是没进步。虽然是在个人办公室里骂人,但是隔着玻璃和墙壁都能听到那毫无情面的训斥。
然而却没人有反应,仿佛对这种挨骂训斥的事情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可是,她明明同时被好几个人叫去办事,分身乏力,又如何能满足所有人的期待呢?
可是他是不会出去阻止的,这是别人公司的运作模式,用人方式,他看重他们的业务能力,并非要对方的规章制度和人文关怀也一并跟得上。而这种现状,在国内绝大部分的公司企业单位,是普遍且正常存在的现象。
既然那个女人选择了这个工作,当然就要承受住所有的责骂,除非她自己选择离开。
她表面上那么坚强,被骂也虚心接受着,可是到了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却又默默抹泪,看到他,又赶快收起软弱,展现她作为职员专业的一面。
一场酒会,她因为没有穿着合适的礼服而是穿着女式西裙白衬衫又受到指责,时间紧迫,她的上司便由了她。
他在里面喝醉了,不知怎么地,她或许出于好意和担心,来询问他的状况,他没理她,继续喝。她拿走了他的酒,他气得要去抢,两人摔倒了。他倒在她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纪玥常用的一款洗发水和沐浴乳的味道。
他记得,自己好像抱住了她埋在她的发香里痛苦地喊着纪玥的名字。
后面就不太记得了,也许她叫人一起扶他起来,帮忙扶到酒店房间里去,他不知怎么地就与她发生了关系,那段记忆他完全不记得了,醒来后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思念和苦楚,酒醉后失去了理性而发生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可是她却怀孕了,无论他怎么威逼恐吓,她却铁了心要生下来。
她那恐怖贪婪的一大家子知道了,更是每天都上门来吵,要他娶她,简直可笑,他嘲笑讥讽他们,在他们纠缠不休时出言威胁警告,他们怕是也知道他不好惹,便也不再明目张胆地烦他了;
而他那个与他势同水火的妈,虽然不喜那种普通贫民家庭的女儿嫁过来,更瞧不起他们那些没文化只想贪钱的穷鬼,甚至是她肚子里自己的孙子,她都觉得碍眼,她的儿子要什么女人没有,只有门当户对的高贵女子才能配得上言家和配当她的儿媳。
但,言宸朔自高考后出国,就再也不受她控制,更不要说现在他羽翼已丰。所以,即便并不喜欢舒晴他们一家,但为了给不听话的儿子添堵,她直接把怀孕的舒晴接到了家里来住,好吃好喝伺候着,还让佣人一一满足她的要求和需要,给舒晴营造一种未来女主人的感觉。
不过这些对言宸朔来说都不算事,他完全不在乎他妈的手段,不管她做什么,他只要不理会,她就奈何不了他。
只是他最亲的爷爷,那个在他留学G国刚一年需要创业资金的危难时期,变卖掉一生以来所有的古玩古董名画等价值连城的收藏给他创业的爷爷,却逼他一定要娶了舒晴。甚至在他一再逼着舒晴去堕胎的时候,抓住拐杖追着他打,逼他下跪,要他不准再强迫舒晴堕胎,不然就要赶他出家门。
虽然言宸朔在前些年就把他爷爷那批古玩以更高价买了回来还给爷爷,当他能有今天,确实是因为爷爷倾尽全力的帮助,即使赎回来也不代表他就清还了。
一向尊敬爷爷的言宸朔,最后只能憋屈地忍受那个女人生下了孩子,但他依然不把自己当做与她们相关的人,再也没回到这座城市来。抚养费什么的也不出,谁让她要生下来,让她自作自受。
但爷爷以自己太孙的名义给她们母子买了房子,每月支付十万的抚养费。
当然这些钱,又都是言宸朔给爷爷的赡养费。只是又被爷爷拿来给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