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公主的女官(NPH)--旧友(1)

待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侧殿,小怜凑上前来,瞧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行礼。

“大人,剩下的那个胡人怎么处理?”

我皱着眉,一只手扶额,道:“剩下的胡人?”

话刚问出口,我便反应过来了——子虚国进贡的胡人有两个,朔月已经被元舒太子下令杀了,剩下的这个,按公主的意思,也是不能留。

我张了张口,又顿住。

我想起朔月被拖走时绝望的眼神,那悲伤的神情我都不忍心再看第二次。

我长叹口气:“拖到下房先关起来吧。”

小怜应了声是,开门走了出去。殿门打开,微弱的月光和初生的日光混合着入瀑般倾斜而下,颀长的身影跪在殿前,银发。

然后,门关上了。

我将目光移开。

屋里早就放好了热水,我于是走近,懒懒地脱去一层层衣衫,踏入盆中,将自己埋进玫瑰花瓣里。

打更声,鸟鸣声,还有朔月被拖走时痛苦的哀嚎声,混合在我的脑海里。

我打了个哆嗦,往热水里更沉了沉。

“娘!娘!你们放开我娘!她做错了什么你们要带走她?!坏人!呜呜呜,放开我娘!”

血流声,刀戟碰撞声,混乱的脚步声。

年幼的少女被拖出高大的红门,厚重的木板关起,发出重重地响声。

“砰!”

我忽地一下钻出水面,大口地喘气,待心情平复后,我低低地喊了一声“小怜”。

小怜立刻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盆和巾布,看上去笨手笨脚的,还有些急惶。

“大......大人,怎么了?”

“放他走吧。”我躺在浴盆里,长吐一口气,“给他一个小包裹,从偏门出去,悄悄地,让他回故土去吧。”

“咦?”小怜一愣。

我偏头瞧了她一眼。她手里的盆歪了歪,整个人打了个滑,立刻说道:“好的大人,小怜明白了!这就去办!”

小怜跑走了。

我在浴盆里泡了大约半个时辰,天差不多蒙蒙亮。

心里梗着一口气,我随便围了件衣服在身上,也未穿靴,一路踏着水痕快步走回寝殿,踢开殿门。

顾祁深正倚在桌前小憩,被我的动静吵醒,不等他完全清醒,我掰断桌上的蜡烛,露出烛台的台尖,抵住他的喉咙。

“快,老实交代。”我冷冷地道,“那个该死的笑面虎闹得我今天心情很糟糕。糟糕到我只想快点把你解决掉。说,左相的目标是谁,公主?还是太子?”

顾祁深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嘴里吐出两个字——“疯子”。

我“哈哈”一笑,随即笑容瞬间消失,还用烛台尖戳了戳他的脸颊:“说对了。我就是疯子,乖乖告诉我你的目标是谁,我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他“呵”了一声,道:“左右逃不过一个死,何必多说。顾某说过了,原因只有一个,顾某倾慕公主,再无其他。”

说完,他竟是认命般地闭上眼了。

手里的烛台在抖,我压抑着想要把台尖扎进他脖子的冲动,想从他跳动的眼皮中看出些许端倪。

他的眼睫颤动着,蝉羽一般,神情却丝毫不为所动。

“当啷”。

我把烛台摔在地上,愤愤地转身去拉殿门,听到顾祁深突然说了两个字。

“兮芜。”

我的手停在半空,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因为这个名字,已经太久,太久未被提起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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