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只有一条，阮棠只能面无表情的选择从他们身旁走过。她走路本就轻，几名少年专注于打人，又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经过这里，一时都没发觉她，等看到时，都吓了一跳。
领头那人反应过来，嘴上骂了一声，刚想叫住她教训一下，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他用力踹了一脚地上的人，破口大骂。
“你个狗娘养的，程安，我看你今儿是不想要你这条小命了，给我往死里打。”
寂静的巷子里，领头混混的声音很有穿透力，更何况阮棠还未走远。
程安，一个今天无数次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名字。
她在原地停住，挣扎了一瞬，还是叹了口气，认命的往回走。
少年们正打的起劲，一道懒散简短却不容人忽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报警了。”
他们打人的动作硬生生的停住。
少年们转身，见是刚刚走过去的女人又是一愣。领头的少年往地上吐了口痰，轻笑了声，走近阮棠，一字一顿：“你、找、死——”
伴随着声音在空中挥起巴掌的手臂却被拦住，他不敢置信的再次用力，却丝毫未动。
身后的少年们也未料到，传来“嘶”的几声倒吸凉气。
震惊，羞恼，一瞬间在领头少年的胸腔中爆发，他刚想朝身后几个愣着的臭小子吼，眼前的女人开口了。
“四中的陈洋是吧。我刚刚录了视频，需要发给你们班主任吗？”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那名叫陈洋的少年身上，有人出声问他：“你认识她？”
叫陈洋的少年自己也有些慌，他疯狂摇头：“不认识啊。”声音都有些抖。
领头的少年还算镇定，他吼道：“狗屁，这么黑能录个屁视频，就算录了能看清个屎啊。”
阮棠被他吼的耳膜难受，手下用了点劲，少年瞬间尖叫出声，他身后的少年们刚想有动作又停了下来。
她不想浪费时间，将少年的胳膊反手一折，推了出去，少年没料到她这出，栽在地上。
她靠墙站立，隐在黑暗里，再次出声：“警察应该还有五分钟到。”
她的声音不大，懒懒散散的像是在谈论天气般随意，可这群混不吝的少年们却生出了点惧意。
领头的少年知道她应该练过，摸不清她的实力，但见这气势，犹疑了会，带着人走了，临走前还放了几句狠话。
阮棠嗤笑了声，一群没长大的学生而已。
她走到还蜷缩在地上的少年面前，俯视着他开口：“程安？”
少年没应，扶着墙挣扎的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她依稀能看到他头上和嘴角都淌着血。
少年看都未看她一眼，摇晃着想离开。她见他这副倔强的模样，一瞬间勾起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鬼使神差的伸手轻推了他一把。
少年本就未站稳，这轻轻一推，就把他再次推倒。
也许是实在没力气了，他所幸就那么靠着墙坐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后，抬头瞥了她一眼，没怒反而笑了，就那么看着她笑，晶亮的眼睛在黑暗的点点星火中更加逼人。
阮棠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嘴里轻轻吐出一句：“真没用。”
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腿却没迈的动。
她转头望向地上的少年，依旧是俯视的姿态，面无表情。
少年一手掐烟，一手拽着她的腿。黑暗中，阮棠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似乎隐了刚才吊儿郎当的笑，只剩眸光在黑暗中摄人。
她不闪不退的回视，眼里无波无澜。
见少年没有松手的意图，她也没硬拽下来，而是蹲下身从少年的口袋里抽出他的手机。
手机早就没电，她扔回去，又掏出自己的，问：“家长电话。”
她听到少年似乎在她耳边哼笑了一声。
她又问了一遍：“电话。”
少年这回很配合，吐出一串号码。
她打过去，是本市的，却没人接。
少年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在黑暗中像是嘲笑她的无知。
她皱眉，问：“还有呢？”
“没了。”
她盯着他审视了一会，确定再也问不出。想打电话给她们班主任，却发现自己没有3班班主任的电话。
她正犹豫要不要把他扔给警察，刚才还爱答不理的少年似识破了她的意图，突然开了口:“老师，我这样子不好回家，能收留我一晚吗？”
刚刚还倔强的少年，此刻好似突然变的脆弱不堪，低哑的声音中竟流露出了哀求。
阮棠的眉毛瞬间拧成了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