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温恒景紧握的手心渐渐感受到温热。
许河弋轻轻蹭着男人带着浅浅胡渣的下巴,仿佛得到了短暂的安稳。男人小心护着他的身子,而他全身心依赖般将所有重量都托付给他。
到此刻,温恒景脸上才终于有了些许柔软的弧度。
这段时间,被负面情绪捆绑束缚住的,不只有许河弋一个。他整日想着要怎么将许河弋哄好,可许河弋咬死不说,他便没有任何办法对症下药。
从一开始的耐心,到后来的不安,有时温恒景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失去他了。
他紧紧抱着怀里消瘦了不少的人,在许河弋的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
车开到医院的停车场,许河弋拦住了欲与他一同下车的温恒景,欲言又止地说:“我……我一个人上去就可以……”
“嗯?”温恒景眸色深沉,要打开车门的手也在半空中停顿了。
“我爸爸……”
“爸爸”两个字脱口而出,许河弋却又想起来自己已经被逐出家门。他想了想,改口道:“周家……周家人接受不了我这样……”
他压抑的神色尽数落在温恒景的眼中,男人没有再坚持,只抬手为他整理好了衣服:“好,你上去吧。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许河弋见男人没有生气,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周海平的病房在9楼。许河弋到的时候,继母和爷爷奶奶正神色凝重地坐在病房门口。
许河弋走到了病房前,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要喊出来的那句“爷爷奶奶”,也如鲠在喉般堵在了喉咙里,最终被他悄然压了下去。
“益河啊,你这么快就来了……”四个人尴尬地面面相觑,还是继母李梅素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亲切地同他说话:“你爸的手术刚做完,还在昏迷当中,他半个月前被查出了尿毒症,今天本来约了医生谈手术,谁知道……谁知道在路上就被车给撞了……”
许河弋虽然对这个两面三刀心思叵测的继母没有任何好感,可听她说到尿毒症和车祸,还是忍不住揪心地皱紧了眉头。
看到许河弋眼中的焦急和担忧,李梅素便知道他对周海平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她连忙趁热打铁道:“益河啊,你是周家的长子,现在你爸爸倒下了,家里要靠你撑着了。你爸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一天的住院费就是好几千。你这几年回家得少,不知道你爸降职的事情,我们一直吃老本不说,爷爷奶奶的身体也靠进口药维持,现在我们实在拿不出这手术费了……”
许河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李梅素这话中的意思。
原来他们千里迢迢叫自己过来,是打着让他付手术费的心思。许河弋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爷爷奶奶,兴许是心虚,他们都侧过脸去没有看他。
当初逐他出家门时,周家所有人都是在场的。
他接到电话时关心则乱没有想到他们叫他回来的意图,现在想想,原来果真是事出有因。
心仿佛被狠狠扎了一下,冰冷的感觉笼上来让许河弋觉得压抑难受,他看着继母丑恶又谄媚的嘴贱,淡淡地说:“如果我没记错……周益宇前不久才添了辆新车。”
他的话让李梅素和周家两位老人都变了脸色。
两位老人要面子,到底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坐在一旁。他们自知理亏,可周海平的病和伤着实烧钱,再这么下去一定会把整个周家掏空,到时候就算把人救回来了,可耗光了家财,一家人以后的生活也没有了着落。这个时候,只有让许河弋出头掏钱才是于周家最有利的。所以在李梅素提议把许河弋叫回来时,他们虽然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可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同意了。
“那车……买车的时候你爸还没查出病来……要是知道你爸得了这病,说什么我也拦着他不让买这车啊……”李梅素没想到许河弋如今翅膀硬了,人也不像从前那样温吞心软好说话了。
她的眼珠转了转,正想着要如何巧言令色说服许河弋,却见许河弋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她。
“这里面是十万块钱,我只有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