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五个人从队伍里出来，林泷看了手表，已经近十点半，对许姜弋说：“我该回学校了。”
伍月拉她的手，挽留她：“今晚去我家睡吧，等下十二点整会有烟花。”
她犹豫几秒，想到去伍月家必定要早起上学，果断摇头，“我起不来床。”
许姜弋立刻顺竿子爬：“去我那儿睡，打车去学校和你从寝室走差不了多少。”
林泷按照惯常做法捶他一拳，下手很重，他假装很痛地吸一口冷气。
刘续：“活该。”不用再愁新学期的抽烟问题，他现在是看许姜弋哪哪都不顺眼。
许姜弋都懒得搭理他，反正过不了两三天又会回来跪求原谅的。
站到路边上，拦了一辆计程车，伍月和她招手，“路上小心。”说完瞟了许姜弋一眼，笑得几分意味深长。
林泷：“……你们也是。”
其实，她也觉得奇怪，许姜弋这回，竟然没有动手动脚。
文化广场到一中不过二十分钟，他知道她不喜欢在有陌生人的时候说话，只把她的手扣住放在衣服口袋里，不说话，也很美好。
2月13号，周一。
座位安排依旧按照上学期的位置，只是从第一组整体调到了第四组，课表还没排出来，早上发完书后在教室自习。
最后一节课林泷被Miss王喊去了办公室，回来时眼神犀利恶毒地瞪着许姜弋，后者莫名其妙地刮了下鼻子，中午几个人一起吃饭她也没给他好脸色。
下午是开学典礼，秦晋作为年级第一上台致辞，然后是上学期期末考试前三十名上台领奖，当名字念到林泷时，刘续和伍月疯狂尖叫鼓掌，许姜弋不高不低切了一声。
关你们什么事儿，这是老子的女人。
午后的天台教室里。
许姜弋把人捉过来侧放在腿上，林泷半挣扎着躲开他的唇，捂着嘴和高领毛衣的领口，“许姜弋，刚刚不是说要上来学习的嘛！”
今早班主任找她过去说的就是许姜弋期末考试名次的事，虽然不是倒数全校第一，但是也就多蒙对了几个选择题而已，林泷气的要死。
“你能不能对自己的学习上点心！还说寒假看书了呢，骗子！”
他双手环着她的腰和背，头靠在她肩上，没能一亲芳泽，他心里有些微的燥，怕把人弄哭又不敢强迫她，闻言低低地笑，“知道了，管家婆，寒假看的书，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考吗，等半期考试，亮瞎你的眼。”
她冷冷地讽刺，“说大话骗人是要尿床的。”
都什么年纪了，还尿床，小姑娘太逗了，他啄了一下她光洁的额，语气是淡淡的引诱，“要不然打赌？”一边说着扒下她捂着嘴的手。
见他已经打住亲她的想法，她顺势撤下两只手抵在他肩上，拉开两两张脸的距离，“怎么赌，赌什么？”
他胳膊长，还是扶着她上半身，“你定个目标，完成了算我赢，我赢了的话——”他空出一只手包住她的手掌，放到唇边亲吻，“我赢了，你去我家睡。”
对于抱着她睡觉这件事，他肖想已久。
林泷却想歪了，“你就是个流氓……”
这个时候就要善用激将法，他挑眉，唇边有笑，“不敢了？”
社会主义接班人林泷正愁没办法教育他，话语未经大脑脱口而出：“赌就赌，谁怕谁是小狗。”
许姜弋咧开嘴笑得开怀，他的宝宝太好骗了。
事后林泷制定规则，才发现自己可能上当了，这次打赌的本意是希望他好好学习，所以不能把目标定得太高，要不然会打击到他学习的信心，定得太低……
想到许姜弋总是动不动就搂着她亲了又咬，她趴在桌上一阵脸红。
最终把目标定在了六百名，整个年级差不多八百个学生，除开部分不学无术的关系户，这个目标既有一定的挑战性，又不会显得天马行空，只要把闹她的时间分出来一半花在学习上，她相信一定会取得不错的成绩。
写好简单的协议，一式两份，签字画押时，林泷宛如看到了许姜弋不抽烟不骚扰她每天抱着书死磕的好学生模样，后者伸出舌尖舔了舔唇，已经在想象着每天醒来就能看到她的美好生活。
签完双方各执一份。
直到起身，林泷才发现，自己全程都坐在他的大腿上。
习惯是个好东西……
周二，2月14号，林泷一整天没见到许姜弋，一起消失的还有刘续，她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昨天才签了白纸黑字要学习，呵。
晚课放学铃声一响，学生们前呼后拥往外推搡出了教室，她坐在位置上写题，秦晋竟然也没动，要知道这厮虽然是高一年级的学习成绩顶端，但是从不耽误放学时间。
伍月回过头来，对林泷说，“等会去玩啊。”
她有点懵，大晚上的，“玩什么？”
对方渐渐一笑，“嘿，你别管。”然后问秦晋，态度就不那么好了，“你去不去？”
男生转了一下手中的笔，点头。
“那快收拾东西，泷儿你也是。”
三个人来到漆黑一片的足球场，如果对方不是伍月，林泷还没走到一半她就撤回去了，李思雨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不小。
到了足球场边的香樟树下，伍月拽了拽秦晋的衣袖，给他打了个眼色，然后跟林泷说：“我和秦晋去买点吃的。”
话落没等她回复拖着秦晋跑了，真的跑，八百米的时候都没这速度。
林泷：“……”
莫名其妙。
接着从身后的香樟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刚喊了句谁，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个突然靠近的身影紧紧箍住。
这边很黑，她的脸被按在怀里，看不清对方是谁，挣扎了几下，深呼吸刚要抬腿踢对方的胯，不妨闻到了很淡的熟悉的烟草味，整个人忽然安静下来。
没扣衣服，她隔着柔软的羊绒衫挠他的腰，“许姜弋你干嘛。”
后者闻言，松开按在她后脑勺的手掌，语气不无遗憾，“本来还想玩一玩绑架女高中生，唉……”
“不过，能第一时间想到你亲爱的男朋友，还是要奖励的。”说完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
难道要让她说，被他又亲又抱，她对他身上的味道已经熟悉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吗，林泷握拳捶他，“叫我来干嘛？”
许姜弋惯常揉乱她的发，把人裹在大衣里推着往足球场中间走，“还能干嘛，当然是宠爱我的小公主。”
乖乖，宝宝，小公主，这个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林泷都替他脸红。
路灯距离他们很远，林泷几乎是摸黑被他拉着手走到一边的草坪上。
“闭上眼睛。”
寒暑假空闲时林泷偶尔看看韩剧，不由得问他，“你要干嘛……”
不会是亲她吧，许姜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含蓄了……
他捏她一边脸颊，颇有些无奈，“少看电视剧。”
她几不可见地翻了个白眼，合上了眼睛。
从听觉来判断，许姜弋确实没亲她的打算，反而离她远了一些，等他再回到身边说睁眼时，地上是星星点点的火花，接着五颜六色的烟火升上天空，极尽绚丽地绽放，比这花火更美的，是她夜空下被照亮的脸庞。他来到她身后，亲手给她纤细的脖颈戴上了一条银色链子。
水水，情人节快乐。
即便是分开的很多年以后，林泷每每看到盛大的烟火夜景，想到的都是关于他的事，曾经有一个人，因为她喜欢烟花，就为她准备了一场烟火。
不过此时此刻，几乎是烟火刚刚放完，就听到学校保安骑着电动车赶来的动静，两个人忙钻进一旁的小树林里蹲下。
许姜弋是无所谓的，林泷一只手捂着他嘴巴防止他发出声音，许姜弋留意的却是两个人紧扣的另一双手。
打着手电筒在操场兜了一圈没找到人后，保安骂骂咧咧开车走了，目光一直追随着手电的林泷松了口气，放下捂着他嘴的手，林泷在前两个人猫着腰往树林外走。
烟花燃尽留下一堆废纸箱，她问他：“这个怎么处理？”
他理所当然道：“明天会有人来收拾。”
林泷凉凉瞥了他一眼，又念起周边光线昏暗，他不一定看得见，喊了声许姜弋。
后者没应声，十来秒钟后，一手拎一个废纸箱往最近的垃圾箱去。
有十多个废纸箱，每个都至少有一米高，虽然不重，但是一趟也搬不完，林泷抿着唇，两手抱住一个纸箱和他并排走。
许姜弋心情不太好，直接体现在说话的语气上，“放着。”
“不重。”
他就没再说话了。
林泷觉得，许姜弋真幼稚，少爷脾气，她得负责好好教育下。
“你今天翘课去买这个了？”
“嗯。”
鼻音，很低。
“烟花是你放的，当然剩下的垃圾也得自己处理啊，自己能做的事情还要麻烦别人，手脚用来干嘛？”
“哦。”
还是很冷淡。
林泷又跟他分享今天上课的内容，他的态度还是爱理不理的，她就有点摸不清了。
垃圾箱离得并不远，两个人来回搬了十分钟左右就弄好。
手上沾了灰，两个人去足球场边的卫生间洗手。
学校的卫生间向来是恐怖片爱用的背景，林泷不怕鬼，但此时她假装胆怯地语气，“许姜弋，等下你和我一起去女生这边洗手吧，晚上我怕黑。”
他没答话，在男女卫生间分开的位置，却跟在了她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