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有句传言,“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说的正是这二月祠里的杜月楼。
他长得是美,又是有名的花旦,但杜月楼是个货真价实的小伙,脸蛋英俊,体格一流,还有大把追捧他的人,和其他行当不一样,他不会因为年纪大小而决定是否离开这戏班子,只要杜月楼肯开嗓唱,就绝对座无虚席。
人这辈子哪有一帆风顺,碰上有一年他嗓子不适,喝了多少副中药也不见好,就干脆闭门休息,对外说是研究新本子,其实是杜月楼处在崩溃边缘,天天摔东西,见不得好。
从高处摔到下来的感觉真不好,知道他嗓子坏了的新人各个不给他好脸色,对于干这行的,如果嗓子坏了,确实等于没了饭碗,就算过去杜月楼最红,可眼气他的人不少,趁火打劫再正常不过。
杜月楼是在戏园后院里遇到喜儿的。
“你到后面来作甚?”杜月楼打量了一遍女孩,冷笑道:“谁放你进来的?小乞丐。”
喜儿拎着一大篮水果,圆润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她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声回答:“小二说让我把水果拎进来有人会管,是您吗?”
许是觉得自己最近位置不保,没生意做,身边的下人也被换掉一批,杜月楼觉得小二说的是自己,他现在地位和下人没什么两样。
越想越来气,杜月楼面子上是挂不住了,下一秒就像发飙炸了毛的孔雀,掀翻了水果篮还把矛头指向喜儿,冲她骂道:“落井下石对么?你算什么东西来看我杜月楼的笑话,轮得到你来嘲讽我?!”
喜儿这才发现男人是许久没登台的月楼公子,没见过他卸妆的样子,只是今天见到了才觉得如此清雅秀丽的模样不愧是名角儿。
只是他为什么冲自己发火?喜儿没说话,蹲下把洒落在地的水果拾起来放回篮子里,她这样不反抗也不生气,倒是让杜月楼吃了一惊。
“把东西放下,出去。”杜月楼转过身,刚才那一吼让嗓子越发不适,他往前疾走两步扶住大树咳嗽起来。
喜儿见状,跑过去轻轻拍了拍杜月楼的后背,“你还好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馆?”
“别碰我!”杜月楼一脸慌张的躲开,这般脆弱的一面暴露给外人,他的自尊不允许。
杜月楼推开喜儿,捂着还在不住咳嗽的嘴一路跑开了。
喜儿知道小姐经常喝的那几幅药里其中有一方子非常适合治疗他这种症状,用在小姐身上管用,就不知道用在他身上行不行了。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喜儿第二次登门拜访就不再是走后门了,她叫来小二帮忙引荐杜月楼,虽然花了点银子才买通了小二,但最终还是如愿以偿的知道了杜月楼住在哪间房。
站在门口,喜儿就听到里面传来不住的咳嗽声,再这样下去杜月楼别说是登台唱戏了,就是肺子也得被咳坏了。
“月楼公子,我是上次进来送水果的人,回去后我很担心你的情况,特地取了药方子配了药来,”喜儿顿了一下,不见里面人有回应,接着说道:“这药方对我家小姐的症状很管用,公子大可一试。”
这木门是刚换的,可见住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多挑剔的人,喜儿在门前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这刻了金莲的楠木门打开。
没办法,只好把药放门口等人来取,喜儿站在门外又嘱咐了一遍什么时辰喝最有效后,才缓着步子离开。
房里的男人是故意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出声,可那女声轻而易举的打破他所有防线。
在最落魄的时候有人朝他伸出援手,杜月楼好像看到了一丝曙光,在放弃前的一刹那抓住了它,救赎了自己堕落的灵魂。
“郎君————”
杜月楼提起裙角眼神上挑,朱红的唇角微微带笑,台下的掌声如雷贯耳久久不停。这一切,杜老板统统归功于带给他重生的喜儿。
他想着当然也看见了此刻坐在包厢里的她,目光痴缠和个把月前又有不同,台下的人早就发现杜老板这场戏唱的妙,站起的也有,跟着一起摇头晃脑比划的也有,好不热闹。
包厢区里还有长孙无垢等人,他看不见自己隔壁是谁,只知今儿个杜月楼演的是格外上心,眼神没事就往这边瞟。他能确定不是在看自己,要真是被一个大男人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长孙无垢这个铁血直男能砸了这二月祠。
可无垢也有些好奇,杜月楼到底在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