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本财团的庆功酒会,在帕夏酒店举行。
帕夏酒店是栗山家最着名的产业之一,酒会主持还是栗山家的长女,无怪乎媒体将此视为两家交好的信号。
等他们听到葵斗和栗山玲音订婚的消息,不知要如何兴奋呢。
千秋穿过场外的媒体等待区,扫过摄影师手中的长枪短炮,心里这么想着。
她穿一身斜肩收腰的黑色小礼裙,什么首饰也没戴,手上拎的红色晚宴包倒很惹眼,装着打火机、万宝路、抗焦虑的药片。
竹泽没有跟她一起来,说是要忙毕业设计。千秋也没有勉强,只嘱咐他别忘了吃晚饭。
近来千秋发现,她和竹泽越来越像一对普通情侣,而不是实际上的雇佣关系;这让她不自觉地担忧起来——她人生中的乱子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多一个。
对她来说,当务之急是挺过眼下这场试炼。
这是千秋第一次踏足帕夏酒店,并不熟悉设计布局,等电梯时便随意选了人少的区域。
她没有在意面前独树一帜的黑金电梯门。
电梯还没来,栗山杏彩先来了。
她穿一袭复古的洋红晚装,搭配同色的蕾丝长手套,比电视上还要光彩照人。
跟在她身边的是个助理模样的年轻人,礼貌地对千秋说:“非常抱歉,这是栗山小姐专用的电梯,麻烦您直走右转,搭乘那边设置的一般客梯。”
千秋一愣,道歉还没说出口,就被“哎呀”一声截断了思绪。
“您是千秋小姐吧?”栗山杏彩向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初次见面,真是失礼了。”
“栗山小姐哪儿的话,失礼的是我。”千秋微笑着欠了欠身,“我不知道这边是专用电梯……”
她撇嘴的模样生动美丽:“什么专不专用的,都是男人们搞出来的排场。你来,我们不理那些废话。”说着,便牵住千秋的手,一起走进那座黑金电梯。
电梯平稳地爬升,栗山杏彩便在这空档与她攀谈,说的自然都是些漂亮的场面话。
千秋也漂亮地应答着,留心观察着对方,企图从她言谈举止的细节上,看出一点叵测的居心。
什么都没有。
名人可能出现的“两幅面孔”,完全没在栗山杏彩身上应验。
就像电视上呈现的一样,她大方、亲切、反应快,而且美得惊人。
千秋忽然有些失落,好像一块半湿的旧抹布给搁上了干净剔透的玻璃桌板,生怕藏在纤维间的污垢一股脑暴露出来。
“我们两家也许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栗山杏彩笑着说。
“栗山小姐是听说了什么吗?”千秋也报以一笑。
不用说,当然是今晚要宣布的订婚消息。
栗山杏彩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挽住千秋的手臂,显出恰如其分的亲热:“千秋小姐不介意的话,就请叫我杏彩吧。你今天会遇到不止一位‘栗山’呢。”
进入会场,千秋明白了她的意思。
主桌右侧的贵宾席上,坐了一桌的栗山。
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曾在杂志网络露过脸;千秋认出来不少,但还是要依照礼节,做一番“初次见面”之类的漫长寒暄。
她一边做着客套的应答,一边寻找葵斗的身影——他总会及时出现,把她从不喜欢的社交场合中解救出去。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左肩上。
千秋安了心,带着笑回过头去,却一下子怔住了。
这张面孔有些熟悉,但并不是葵斗。
“吓到了吗?”他笑了笑,眼睛弯出一个细微好看的弧度,“初次见面,我是栗山晴海。”
初次见面可以有很多种寒暄方式,把手搭在女性裸露的肩膀上,一定不是合适得体的那一种。
但如果对方是栗山晴海,就算不上奇怪了。
栗山晴海,三十一岁,栗山家的二公子,栗山杏彩的亲弟弟。
栗山家的男子大都稳重内敛,这位二公子却是例外。
他很早就自立门户,创立珠宝品牌“芙颂”,一跃成为商界新贵。
千秋立刻回忆起在《精英》杂志上读到的专访,提到旗下产品从设计到命名,他都会亲自参与。
还有一些专访中没有提到的信息,她也略有耳闻。
比如在他母亲去世后,栗山董事长很快再娶,导致父子失和;
比如他和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关系疏远,经常缺席家宴;
比如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绯闻对象一箩筐,被拍更是家常便饭,却至今没有过对外承认的女友。
他是个商人,活得倒像个明星,还是最高调放纵的那一种。
千秋调整好表情,微微欠身:“初次见面,我是……”
“白石千秋小姐。”栗山晴海没有让她说完,“您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千秋的笑容僵了两秒。
她很少在报刊杂志露脸,只有一张照片传得沸沸扬扬——八卦小报刊登的礼服照,用在夸张的“身世之谜”旁边。
栗山晴海面不改色地看着她,像在观察她的反应。
“过奖了。”千秋笑了笑,“我当然没有栗山先生那样上相。”
栗山晴海登上八卦小报的次数,都快赶上他登上《精英》的次数了;一起出镜的不乏名模千金,也有夜场认识的不知名的美人。
对她这句回敬,栗山晴海先是有点惊讶,随即笑了出来,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千秋小姐,为什么不叫我晴海呢?我想,这个名字被你叫出来,一定非常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