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吃了那根小嫩草
自打被未来夫郎诬蔑为“登徒子”之后，书生回去好生背了几遍《登徒子好色赋》。
古人云：欲速则不达，她也不着急，日日待在家中阅览书籍。待阅览完毕，白琬寻了个宜出门的好日子，踏着清晨的朝露前往蒋家。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尚未敲门，少年便先一步开门而出。雾气弥漫的晨光中隐约有个人影，直把少年吓了一大跳。
“谁？”他惊恐地喝道。
白琬两三步抵近，笑意盈盈地回答道：“是我，白琬。”
突起的心脏终于返回原位，少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登，书呆子，你来干嘛？不会是书看完了吧，这么快？”
白琬避而不答，见少年背着一个竹篓，转而询问道：“你背着竹篓，这是要去哪里？”
蒋云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护在竹篓之上，眼神微冷地瞅了瞅含笑的书生，咬了咬淡色的小唇，说道：“不关你的事！你，你要是看完了书过来拿，傍晚的时候来吧，我现在没空。”说罢，他一言不发，擦过少女的肩膀，迎着熹微的光芒，踏上前方的小路。
白琬一路跟随少年的脚步，发觉竟是去镇上集市的路，心下浮出一个猜想，捉住少年的手腕说道：“你是要去集市卖东西？”
蒋云闻言，蓦地睁大双眸，手脚麻利地捂住她的嘴，随即偷偷地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再无第三人，这才松了口气。他刚想放下掩唇的小手，白琬却先发制人地握住他的手，用些许干燥的红唇在掌心磋磨，尔后又放在自己的手中把玩，像个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一般，怎么着也不放手。
“放手！”
“不放。”
“你，登徒子，你要怎么才放？”
如今是辰时，按理说该是天色大亮，今日却是雾蒙蒙的，叫人看不大清楚。雾气中，温度也低，少年的小手冰冰凉凉的，好似浸了冰水一样。白琬双手捂着少年的手，口中不停地往上面哈着热气，直到小手大地回春，她才回答道：“让我跟你一块去，我就放。”
蒋云眉尖微微蹙起，淡色的唇瓣抿了抿，红润的腮帮子鼓了鼓，不知过了多久，方开口说道：“为何要跟我一块去？你今日不温习功课了？”
“不温习了……”
说到此处，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摸了摸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双眼直勾勾地与他对视，瞧见他眼中的惊惶不定，便言笑晏晏地说道：“不温习了，我怕我某个貌美如花的少年被集市上的精明人拐了去，那我可就得不偿失喽！”
抓住少年背上的竹篓，书生一把夺过，背在自个儿身上，又牵起少年的小手继续行路。
十指相扣，手指与手指紧密相依，掌心与掌心紧密贴合，少女温暖的大手仿若暖阳一般，严丝合缝地笼罩住他的手背。一丝细细的电流自相触地带传来，电得少年整只胳膊麻了一片。
少年轻轻摇了摇手，企图挣扎出书生的桎梏，面色绯红地说道：“你，你放开，你不是说只要我让你跟我一块去，你就放么？君子不可言而无信！”
“嗯，你都说了君子不可言而无信，可我本就不是君子，我只是个臭书生而已。”
蒋云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口中却是冷哼一声，骂道：“臭书生，不讲信用的书生，登徒子书生！”
谁知这书生半点不生气，反而毫不吝惜地赞扬道：“骂得好，骂得妙，骂得呱呱叫！”
她的脚步停顿下来，俯下身来，双眼攫住少年的视线，一手搂上少年不盈一握的腰肢，叫少年的娇躯与自己身体贴近，一手捧住少年的后脑勺，带有雾气的红唇落在少年的嘴角。
蒋云的大脑顿时炸开了花，宛如漫山遍野的桃花齐齐绽放，好似夜里幽静的紫丁香说了话，仿若天上下起了花瓣雨，似乎冷寂的秋天骤然返回了春意，他呆呆愣愣地不知作何反应，双眸盯着清丽温柔的容颜，听她在自己耳畔落下一句面红心跳的话。
“云儿，我只在你面前当登徒子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