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是谁……石婶把我从海边捡回来的时候说我磕坏了脑子,什么也不记得了,所以我没有家人。对了,他们都喊我阿丑,漂亮姐姐叫我阿丑就好了。”
绕是白陆再怎么猜测也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她挂在嘴角的微笑有些抽搐,恩公,别,漂亮姐姐不敢当,你长成这样叫阿丑,我应该叫白残……
即使讲到自己悲惨的遭遇,阿丑的脸上也没有什么难过的表情,懵懂如小鹿的清澈乌眸让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白陆竟有些心疼,一时唏嘘,好人怎么就没好报呢?
她本想再问点什么,却又觉得不妥,平白揭人伤疤不说,况且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阿丑去医院处理伤口。
于是难得有耐心的白陆像哄孩子般诱劝道:“其实医院不贵的,你看我也受伤了。”
她撩起一边的头发,露出已经肿起的侧脸,“我也要去医院治病,你这个不止住,会流很多血,很疼很疼的。”
阿丑看到她左侧的五根红色手指印,又被她说会流很多血吓到了,顿时有些纠结,“真的吗?”
诱骗成功的白陆一阵猛点头。
对面的阿丑不情不愿地垂下小刷子般微翘的睫毛:“那……好叭。”
白陆轻咳一声,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咳咳,自己怎么莫名地像一个拐卖儿童的怪阿姨?
医院。
急诊科的医生将阿丑被划伤的右臂仔细察看,好一会儿才放下。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皱着眉头道:“伤口怎么这么深?”。
白陆心中一紧,信口胡说道:“小孩子嘛,打群架,装古惑仔咯。”
阿丑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他明明是打坏人了,才没有装什么古惑仔,可是来之前漂亮姐姐叮嘱过他不能随便说话,不然医生就要多收很多钱。
他幽怨地盯着白陆,直看得白陆有些歉疚,恩公,抱歉,事急从权嘛……
白大褂医生扫了阿丑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白陆道:“先去处理伤口,然后打支破伤风,缴费完后到一楼拿药。”
白陆认真听着医生的嘱咐,只差没拿个小本记了:“那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受伤的这只手臂最好不要用力,不要碰到伤口,不要接触水,要按时换药。”
“好,知道了,谢谢医生。”
不一会儿,白陆便带着阿丑走出科室,准备去打破伤风。
忽然肩上被戳得有些痒,她略略转过头,疑惑地看着阿丑。
只见阿丑有些腼腆地低头一笑,“漂亮姐姐,谢谢你,你对我真好……我可以叫你漂亮姐姐吗?”
白陆有些哭笑不得,他今晚都叫了这么多次了,还问她可不可以。她难得起了一丝逗弄之心,立马正了正神色,严肃道:“不行。”
被拒绝的某人神色目之所及地黯淡下来,如同一朵鲜艳亮丽的玫瑰花迅速枯萎,她暗骂自己造孽,赶忙挽救道:“我叫白陆,白色的白,大陆的陆。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听到这话,那朵干枯玫瑰瞬间像滋滋补满水了般丰盈娇美起来,望向自己的眼神宛如玫瑰花上凝着的露珠,纯真又迷人,“那……我可以叫你陆陆吗?”
被美色迷惑的白陆已经只知道点头了,见她同意,阿丑微微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
明眸善睐,颇有风姿。这男人,好在是无心,要是真有心勾引起人来,二话不说,命都给他。
……
止了血打了破伤风,白陆正要带人去拿药,忽然被身后的人拉住了手,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她红肿的脸颊。
小心翼翼的模样让白陆心中一暖。
“陆陆,你的脸是不是很疼,我们去找医生看看吧。”
她失笑,方才为了哄骗他来医院的话还真被人当了真,这呆子。
“虽然有点疼,但是这个伤不用医生也能好,回家拿冰敷一敷就行了。”
阿丑还是不放心,死活不放手,她只能认命地又回到急诊室,找医生开了一只外敷的消肿药膏。
等到一切结束之后,两人拿着药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将近晚上十一点了。
实在太晚,所有的公交车已经停运了,也不知道阿丑家住在哪里。如果太远,她怎么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回去,毕竟是为了救她才受了伤,耽误到现在。
“阿……丑,”白陆艰难地叫出这个名字,“你家住哪里?”
“南村。”
这么远……白陆有些咂舌,那只能帮忙恩公打个车了。
“我帮你打车好不好?回家有地方住吗?”
“有的。”听到这话,白陆刚松一口气,没想到下一句却是,“可是石婶他们都睡觉了,我在门口蹲一晚就行。”
白陆:“……”
于是,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有身份证吗?”
如果有身份证还能去小旅馆开个房。
阿丑:“没有。”
很好,希望破灭。
半夜十一点半,白陆家中。
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淅淅沥沥洗澡声,白陆有些灵魂出窍。
她呆呆地盯着前方,脑子里一片空白,所以她是怎么把刚见第一面的男人就这么理所当然地领回家的呢?
还手把手地教对方如何淋浴,避免碰到伤口,由于右手受伤不方便她还帮忙对方脱了上衣……
虽然说阿丑的身材好到让人流鼻血,但是她却没法生出一丝旖念。毕竟今晚刚经历二十六年的人生中最惊心动魄的时刻,她……差点被一个男人强暴。
男人的下体顶在她后腰的恶心感觉到现在还迟迟没有消散,对男人的恐惧和厌恶让她忐忑,阿丑也是男人,他会不会在晚上自己睡着之后……
不会的,他是恩公,他救了自己,怎么可能对自己行不轨之事呢?
然而脑洞大开的白陆继续猜想,可能一:如果是他和那个醉鬼联合演的一场戏怎么办?使用苦肉计让自己上钩,趁机回我家对我实施兽行。
想到这个可能白陆摇了摇头,他没必要绕这么一个大弯,他如果醉鬼一起对付自己,自己更难反抗逃脱。
可能二:他想劫财,骗财骗色。
色的话她倒不很担心,毕竟他照照镜子就什么都有了,自己这张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老脸和他一比,简直清汤寡水。
难道是财?白陆看了看自己占地九十平方米的小破地,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今晚就会打消他不切实际的想法的。
可能三:我的恩公就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好人。好的,就是这个结果。
还没等她胡思乱想出结果,那个清透的男声便响了起来。
“陆陆,我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