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末将有要事求见。”幽兰殿外,方盛毅已跪在门外多时,却不见里头传出丝毫回应,只好再一次提高音调道“皇上,末将有要事求见。”
一会儿,吱呀一声门终於被人从里边推开,只见付力走出来“皇上正忙於国事,无暇亲见,大将军可将欲奏之事密书奏摺呈上,待皇上有空再做定夺。”
方盛毅固执道“本将军现在就要见皇上,请公公帮忙禀告一声。”他在早之前已呈过奏摺,可这麽些天过去了,皇上却没有一丝回应,可见他若再一次递上奏摺,不过是搪塞而已,他只能与其他两位轮流一次又一次前来叨扰。
付力板着脸道“咱家是无能为力的,将军还是请回吧!”
想来是与这狗奴才说不通了,方盛毅梗着脖子朝他身後的大门喊道“皇上不见末将,末将是不会离开的。”
见他不听劝,付力手中的白色拂尘一扫,冷起了脸“咱家话已带到,请将军好自为之。”说完,他决然转身进屋,顺便将门阖上,隔绝方盛毅探进去的视线。
十分钟後,大门再次打开,李修谨悠悠踏了出来,见方盛毅坚忍不拔的跪着,他无奈叹气“情深缘浅,可惜了。”
“谦然,现下皇上只肯听你一言,你好心救救她吧!”方盛毅跪在地上低声下气道“你若能救她出来,我便带她远走高飞,绝对不会在此碍你的眼。”
李修谨摊手“语妃现在可是父皇的心尖尖呢,本王是帮不上忙了。”
李修谨断然是不会救叶未语的,因为当初就是他设的局将她弄进了宫。
方盛毅亦然清楚这一点,蓦地站起身攥住他的领口往自己的方向一拉,面部轮廓越发的冷硬“为何要如此待她,她到底做错了什麽?”
“本王可没有碰过她,你该问的是,他们如何待她了?”李修谨眼眸中闪过不屑,下一秒却又笑得俊然,推开门让他瞥见里边的淫靡画面“你待细听细瞧,她是在哭喊还是在浪叫呢?”
“啊…”方盛毅痛苦的嘶吼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被男人淫笑蹂躏,白了脸又红了眼,紧接着拳头紧握,把李修谨扑倒在地後一拳一拳砸在他的俊脸上,表情扭曲道“我从不在乎你的冷情是真心想与你交好,可你又是如何回报我的?”
“真心交好?”李修谨抹去嘴角的鲜血,脸上挂了彩却依然美丽“本王怎麽不知交好已与抛弃背叛挂钩在一起了?”
前世他为求自保抛弃自己带着叶未言远走不问朝中世事,今生他又为叶未语背叛他投入李修宏一派,什麽交好都敌不过他的男女情爱。
方盛毅的眼角滑出两滴男儿泪“你也有心爱之人,难道就不能体谅我现在的心情吗?”
“本王不想体谅。”李修谨抿紧红唇“若是王妃,早在进宫前就该没命了。”
如此绝情,方盛毅松开他瘫坐在地上,他果真能如此绝情?
方才还阳光明媚,才一会儿秋雨便淅淅沥沥的下来了。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伴随着频繁落下的雨滴,天气由凉渐渐转冷,人们这才分明感受到秋季即将结束。
从幽兰殿出来坐上回府的轿子後,李修谨掏出帕子仔细的擦掉脸上的血迹,乾净白皙的俊脸哪里还有受过伤的痕迹。
呵…他眼中满是得意,骨节分明的手指执起一枚质地温润的玉镯,他在早之前趁叶未语不注意的时候狸猫换了太子,切身体会过後发现它果真是个宝贝。
“王爷!”回府後,李修谨刚合伞走上长廊,拍掉袖口上的水珠抬眸时,便见叶未言面带微笑的朝着自己的方向款款走来,随後两人默契的朝庭院看去,空中飘下绵雨,打湿了仍然碧绿的枝叶。
叶未言抓起他的手环在自己的腰上,後背紧贴着他温暖厚实的胸膛,觉得安心极了。
李修谨在呼吸间嗅着怀里的淡淡馨香,乐於享受她柔软的身子紧贴着自己的感觉,同时双手交叠在她微隆起的小腹前轻轻地抚摸,突然,叶未言感觉有什麽套在手腕上,她抬手一瞧“这玉镯…”
“你在大街上送给本王的,如今该物归原主了。”他完美绝伦的侧脸笑起来真是俊俏又好看,叶未言仰着小脸不禁看呆了去,怔怔问道“王爷可知妾身送你的玉镯是几两银的便宜货?”她现在手上戴着的,光凭手感就能知道不是原先的那枚。
李修谨表情不变,笑眼依旧“难怪才戴上两日便断了,本王费了好大一番心思才找到几分相似的取而代之,王妃莫不是要怪本王不好好保存罢?”
“怎麽会呢!”叶未言摆摆手,随後从怀里拿出一枚缀着罗缨的名贵玉佩,转身给他系在腰侧上“这罗缨是妾身出嫁前束上的,本来早该交给你了,竟不知不觉拖到了现在。”
在她系玉佩时,李修谨的视线凝在她缀着金步摇的发髻上“本王总是觉得奇怪。”
“嗯?”叶未言应着,系好後满意的勾起嘴角,美人如玉,果然玉佩最是衬他。
李修谨盯着她犹豫半会儿,终於道出一直留存在心中的疑问“或然,当初王妃在大街上想牵的并不是本王的手,而另有其人?”
“不可能,妾身可是瞅准了抓住的,且说,大街上哪里还有别人,大家都已经让出一条…”想起什麽,叶未言声音一哽“王爷所谓的‘其人’是谁呢?”
她只是故作不明罢了,心里却清楚除了与他同行的方盛毅不再有他人,只是,他为什麽会有她牵错人的想法?
“难道王妃不认为方大将军英明神武,相貌堂堂?”前世的她是方盛毅的妻,因此他以为,当时的她想牵的该是方盛毅的手。
她不知道自己做过什麽让他产生了误会,叶未言在他凝神肃然若寒星时踮起脚尖印上他的红唇“无论他如何相貌堂堂,妾身只喜欢王爷这种妖艳贱货!”
“不许再这般说本王。”李修谨总会在她的一句话下释怀所有,舒心的勾起嘴角後爱溺的捏了捏她的脸,肉嘟嘟的又色泽红润,近来真是养得不错。
“咦?”叶未语在他笑时好似发现了什麽,捻起帕子往他的嘴角拭去,乍一看真像血迹“王爷受伤了?”
随即他修长骨感的手指往嘴角抹去,朝她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兴许是本王出宫後沾上了什麽不乾净的东西。”
叶未言半信半疑的捏住他削尖的下巴左瞧右看,并无异常,可能真的是沾到了脏东西。
……
天空缓缓飘过几朵闲云,热茶呼噜噜被倒入白瓷杯中,叶未言抚着腹部神情慵懒的半倚在朱栏上,连续下了几场雨後天空愈发清明,空气带着微微冷意,她闲来无事便出来吹吹风,那总想昏昏欲睡的头脑也清醒不少。
李修谨近来又在帮忙处理国家大事了,还真当自己是皇帝的在御书房中批起摺子来,更借机为难几个男主然後削权夺势,典型的反派嘴脸,也不知与主角对抗的他最後结局是不是‘自食恶果’。
“王妃,不好了!”不久前去取披风的若雨突然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咚的一声跪在她面前,面色显得焦急万分。
见此失态,叶未言站起身眉头一皱“何事?”
“方大将军他闯…闯进来了。”
一听就是恼羞成怒想报复来着,叶未言表面看似从容,实则心里慌得一批,她该不会至此成了李修谨的‘恶果’吧?
方盛毅气势汹汹的朝她靠近後二话不说便强硬的把之抱起,由於怕伤着孩子,叶未言不敢多有挣扎,只任他抱着走了一大段路,此前花园小道旁倒了一波侍卫奴才,想是他进来那会儿他们上前阻拦後被打倒的。
那头,李修谨收到消息快马赶回王府时,方盛毅已经在前院摆好架势,长剑稳稳的架在叶未言颈上,他要让他深刻了解什麽叫救而不能“谦然,一命抵两命,放还是不放?”
李修谨睨着他,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本王最不喜欢的便是受人威胁。”
“就连妻儿你也不在乎了?”方盛毅知道他最喜欢做戏,将利剑更加贴近叶未言的秀颈处,肌肤已然被划破带出红线般的细血丝。
“你动手罢,王妃看起来可不像怕死的。”李修谨淡淡的撇了一眼咬紧下唇不吭半声的叶未言,选择视而不见的撇过脸道“有人曾经告诉本王,若想杀一个人最好是尽快动手莫说废话,否则下一秒可就不知道发生什麽了。”
卧槽,他倒是把自己之前向他提过的‘反派死於话多’这句至理真言悟得透彻?叶未言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真担心方盛毅一个激动就撕票了。
“谦然,她可是你妻子啊!”方盛毅握剑的手紧了紧,他不可能这般绝情,当初他所见到的深情款款根本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本王现在忙得很,没时间与你僵持,至多许王妃死後厚葬便是。”李修谨说完便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那潇洒消失的背影,真的半点都不留情。
如果李修谨不配合怎麽办?方盛毅一脸懵逼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叶未言警惕地盯着他那闪着锐光的剑锋,委屈的喏喏道“那啥,你要杀就让本妃死得痛快些,一直摆着姿势脖子很酸的。”
方盛毅毕竟是男主,不会像反派一样真的去杀人。
“啊…”一道怒吼传出,方盛毅挥起长剑眼看着要向她袭来,却唰的一声刺响,有力而稳当的飞插在不远处的柱子上。
叶未言吓得瞪大双眼,腰杆直挺挺的站在原地,连呼吸也放轻了一些,随後只觉得小腹一抽,竟隐隐作痛起来。
待方盛毅骂骂咧咧的离开後,若雨才不经意撇见裙上的那一抹红色,顿时表情一僵“王妃,血…”
“我好像小产了。”叶未言说完,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