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她还在谈恋爱啊?”那人问。
“嗯,她姆妈已经答应我了,只是她阿爸那里不好搞定。”唐纪清答道。
外面的响动很大,陆知婉只听得到声音,煎熬极了。
“陆家小姐怎么说?”
“她好哄得很,我阿姐淘汰掉的珍珠项链,整天戴着呢。”光是听声音都听得出来唐纪清的得意。
“还是你有本事,人家可是陆家的小姐。”
“她要不是陆家的小姐,我怎么可能搭理她,”唐纪清言语之中更加惬意,“要不是看在她家有钱,老子早就不伺候了。长的嘛是不错,小姐脾气是真不小。”
“漂亮女人脾气都大。”
“百乐门比她漂亮的女人不知道多少个,花十块钱请一个,全身都可以摸啊,”唐纪清越说越起劲儿,“跳舞的时候,把手伸进旗袍里头随便摸,不像她,哪里都摸不得。”
陆知婉若刚才被傅辞修欺负还能忍住泪,现在是完完全全忍不住了,唐纪清居然拿她和百乐门的舞女比!
她想冲出去和唐纪清对峙,被傅辞修按得动弹不得。唐纪清与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远。
直到唐纪清彻底走远了,傅辞修才放开她。
“是你安排的吧?”
傅辞修刚刚放开她,她就蹲在了地上。她把唐纪清送的珍珠项链拽了下来,珍珠一粒粒地掉落在地上,四散开来。
“嗯,”他没有任何想要掩饰的意思,“我买通了唐先生的朋友,让他帮我套话。”
陆知婉又难过又后怕,傅辞修就这样轻易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让她失去了爱人。但若不是傅辞修,她或许真的会什么也不知道地嫁给唐纪清。
“我跟他不一样,图人不图财,”傅辞修也蹲下来,捧起她几缕长发,“别哭了,哭得我都要硬了,小心我真在这里办了你。”
陆知婉瞪着红红的眼睛看他,果然止住抽噎,只是默不作声地流眼泪。
可她看他那躲闪又慌乱的目光更加让他性欲旺盛。
“自己整理好,你的家人都在外面等你,你也不想被他们看出来吧。”
傅辞修丢下这句话,打开隔间的门走出了厕所。他独自一人靠在厕所门口,用眼神警示每一个可能想要进到厕所里的人。
大约过了一刻钟,陆知婉走出来了。若不仔细看,她的神色和刚才无异。舞厅灯光昏暗,没有人看出来她的异常。
更别说她回到舞厅,就跟母亲撒娇,说累了要回去。既然累了,脸上疲惫是正常的。
回到家,她先去洗了澡,把旗袍换成了睡裙。接着回到房间锁上门,掀开被子,躺在床上。
她满脑子都是唐纪清刚才跟那人说的话,一想到这个,她的眼泪又止不住,把脸蒙在被子里大哭起来。
一年多了,唐纪清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他从来都跟她说“不管你是不是陆家小姐,我都喜欢你的。”,还有什么“我起初也不知道你是陆家小姐,被你的魅力吸引了,跟别人打听,才知道你家这样富贵。”
她都不知道他去百乐门和舞女跳舞!
陆知婉觉得恶心极了。
她躺在床上,越哭越困顿,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却听见敲门的声音。
她一下子精神了,咳了两下,提高声音问:“谁呀?”
门外人没有丝毫解释,锁自己开了。那人拧开门,熟悉的长衫显现在她眼前。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呀?”陆知婉显然已经习惯他不请自来,也一点也没有发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危险。
或是说暧昧。
他一步一步靠近她,他说:“你虽然知道我是妖,不过好像都没有见过我本身的样子。”
不等陆知婉反应过来,他已经变成本身妖的形态。
傅辞修这副形态的身子将近五公尺长,身形似一只豹。他的头顶有一只角,黑色眼窝,金黄色的琉璃眼,通体覆盖着赤色与金色的毛,皮毛上有棕黑色的花纹。他的爪极其锋利,看上去能轻易撕破人类的喉咙。他的五条尾巴勾在身后,每一条尾端都长了黑色的长毛。
陆知婉看呆了,她虽然知道他不是常人,也晓得他人的模样不过是障眼法,变化成的,可他的兽态真真正正展现在她面前,她才好像猛然惊醒一般。
他真的是妖怪。
“读过山海经吗,小姑娘?”傅辞修靠近她,两只爪左右压在床边。任何话从他现在这副模样的口中说出来,都极具压迫力。
“读过的……”现在女孩子家时兴读书,她父亲从小也宠她,她在父亲的书柜里读过不少古籍。
“我叫狰。”他的尾巴在房间里扫来扫去,陆知婉担忧得要死,生怕他把什么东西弄倒。
她顿然想起,《山海经·西次三经》中说,钱来之山又西二百八十里,叫章莪之山,章莪山没有花花草草,也没有树木,但有清澈的泉水,说起来也很奇怪。这座山上有上古妖兽,长得像赤色的豹,五条尾巴,一只角,声音像是击石,名字叫做“狰”。
说实话,当时她不过是以看神话故事的心态来看《山海经》的。
没想到居然都是真的?
“我是不是说过,我想办你?”他的爪离她越来越近。
“不,不行的……”
陆知婉刷地一下,想都不想,眼泪夺眶而出。她今天刚刚失去了爱人,她不想要,也不可以同时再失去贞操。
她会疯掉的。
“之前答应得好好的,说你会乖。怎么,不听话了?”他的脸和身体又化回了原型,只有眼睛还是黄颜色的,尾巴也留在身后微微垂着。他离她极近,就快要和她贴在一起了。
“傅先生,其他我都可以答应你,什么都可以,只有这个不行,”陆知婉哭得梨花带雨的,“这个不行的呀。”
“都说了要你叫辞修哥哥,嗯?”他的重点反而在称呼上来了。
“辞修哥哥……”
她知道现在不好跟他犟,顺从地叫他,声音又嗲又娇。
傅辞修贴紧了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贴着吻了上去。
陆知婉能够清晰感受到他嘴唇温热的触感,他厚重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地因为兴奋在逐渐加快,她下意识般地狠狠咬他。
他的嘴唇出了血,铁锈味在二人口腔里蔓延开来。
“婉婉很知道我,血腥味会让我更兴奋。”
他按住了她的手,她死命挣扎,对他又踢又打,恍然间,她忽然想起来爷爷曾经用来哄她睡觉的传闻,说是:
传说,世上万物有灵,炼日月精华为妖,妖可生人形。妖无心,无命数,不生不死。若妖爱上了人,则心成。
“妖怪,是不是没有心的啊?”她没来由地突然问他,“我刚刚,怎么听到你的心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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