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宁下了车,徒步走到几近杳无人烟的巷子,随即收起手机,快步朝他听见声响的地方跑去。甫一转弯,他便看见地上躺着的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梁宁怔了一瞬,突然听见一声剧烈的响声,他略显焦急的抬眸,赶忙继续往前跑,半晌便到了废弃铁皮屋的前面,无声地悄悄往里看。他还没看清里头的景象便倏地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的人心狠至极,光听那声响就感觉得到他的手劲有多大。
他抿了下唇专注而隐含焦虑的往内看,看清的瞬间他骤然握紧了拳。
「如果你再晚一点来,你要你弟弟怎麽办?」
男人沉沉的声音传来,眼眸阴鸷,含着几分愤慨和怨怼,却也蕴着点突兀而诡异的漫不经心与嘲讽。背对梁宁的少女静默片刻,方才缓缓的转回被打到偏过一边的脸,嗤笑了声,讥诮意味浓厚:「您说什麽?我可没这种废物弟弟。」
「你大可找人来救他,为甚麽每次都要我来?他和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货色混在一块儿每天闯祸的鬼样子就叫生活,我这样的就不叫生活?」她往前一步,踢开倒在她脚边早已昏迷的男人,伸手抓住比她高了一颗头的男人黑色的西装领口:「凭什麽?就凭你权力大却假惺惺不想让人知道你威逼利诱人保护你那个传言中厌恶至极的烂儿子?」
弥霜笑了一声,嘲讽至极:「还是因为我得叫你一声爸,我就应该被你利用?齐市长。」
「威逼利诱?」男人伸手扯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被她捏皱的领子:「我们是你情我愿的合约,不是吗?」他眯了眯眼,讽笑出声:「说来也是好笑,你极力保护的母亲眼里却没有你这个女儿,只有你口中的那个烂儿子。」
「当初我们签约就是说好了,我跟你妈不离婚,让她冠着齐家夫人的名号,也给你狐假虎威的权力……但是相对的你得成为我儿子从不露面的护卫。」
「我是跟你订了合约,但是当初的契约分明是说要保护他,而不是三不五时要来帮他肃清这些他随意招惹的浑蛋。」弥霜咬了咬牙,面容昳丽,双眼却透着一股阴狠:「他是因为知道有我得帮他收拾善後才这麽猖狂,能不能麻烦齐市长好好的管教一下你那没有规矩的儿子?」
「没办法,要不是我不相信别人,怕他们会是我政敌送上门的未爆弹……我也不屑用你这种小姑娘。」他笑了一下,眼眸含笑,墨黑的漩涡深处却充满轻视:「我儿子我固然是不太喜欢,毕竟他不像我,反倒遗传了你妈的愚蠢……可那能怎麽办呢?我外头的情人都还没生下一个男的,若是有我也不至於守着那个蠢货。」
「说来也可惜,要不是你是个姑娘,又不是我亲生的……我倒是很想培养你。」
「那我该好好谢谢你?」她红唇弯起,半晌低头咳了一声,吐出了一口艳红色的血,像开在地狱的大红牡丹,一片艳极的红,瑰丽而殊异。男人微微蹙眉,稍显厌恶的退开身子避开那抹被她吐在脚边的腥红,而後慢条斯理地伸手整了整领带:「姑且去看个医生吧,刚不是被打了吗?」
说完他便姿态优雅的走了出去,黑色的西装衬着他一丝不苟的面庞,倒是真有几分严肃而俊伟的架式。弥霜伸手抚着自己的胃,回头看着那个男人离开的背影,唇角弯起,嗤笑出声:「……衣冠禽兽。」
她忍着痛慢慢地蹲了下来,慢慢地坐在地上,须臾才伸手拿出手机。她将手机握在手中,低声的喘息着,视线有些模糊,她咬了咬唇迫使自己清醒,背後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指尖一顿,她目光微闪,不动声色的等着那人走到她的面前,随即神色淡淡的抬头,从有些晕开的目光中看着那人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她再度肿起的发烫脸颊,鼻间轻柔地呼出了一声轻哼,语带笑意地低语:
「小柠檬,怎麽来了?」
梁宁目光晦涩的看着她,而後闭了闭眼,伸手将她微微扶起,再使力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弥霜愣了一下,旋即顺从的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贴近他的胸口,喘息微微地开口:「你要带我去哪?」
他瞥了她一眼,张了张口做了个字型。弥霜看懂後轻笑了一声,低头靠着他的肩膀,温热的吐息全数喷洒在他的颈边。「回家啊……」她笑了一下,白皙到有些透明的手沾着早已乾掉的不知名的血,她抓紧了他後背的衣服,紧紧攥着,宛若发泄。
「回家……回谁家?你家还是我家?」她轻笑出声,嫣红的唇弯了起来,却透着一股淡薄的凉寒,涩然嵌入黑白分明的眼,却彷佛烛火,随着她轻眨的眼睫,明明灭灭。「……如果是我家的话,还是算了吧。」弥霜抱紧了他,目光悠远的看着他身後那个越来越远的铁皮屋,以及那倒在铁皮屋外头的几个昏迷的人影。
「我妈妈嫁给了齐市长,更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使了点小伎俩,怀了个他的孩子。」她墨黑的长发披在他的肩头,软软的指尖轻抚着他的後颈,弥霜感受着指腹柔软的肌肤和暖和的温度,徐徐地开口:「说来她也是个好运的,居然给他生了个男孩。」
「只不过可惜的是孩子遗传了我妈,学到了一身的小鸡肚肠,以及可笑的爱慕虚荣。」
「我一直以来都很讨厌他,不光是因为他没有脑子,还因为他抢了我妈妈所有的关注。」她笑了一下,无尽惋叹:「不过其实也不算是他抢的,是我妈妈从有了他後……就不再把我放在心上了。」
「我为了让她可以多关注我一点……甚至更爱我一些,才和齐市长签了契约,用保护我那个蠢弟弟来换取让我妈妈可以多待在他身边几年,多享受一点她的虚张声势和自欺欺人的爱情。」弥霜稍稍停了一下,伸手抹了下脸颊上突兀出现的水珠,眼神平静,底层却酝酿着一股莫名的癫狂:「你可能不太懂我为什麽要这样,可这是我唯一可以让她注意到我的办法了。」
「我从小就没了爸爸,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每次她为了保护弟弟而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羔羊时,我总是会一次次的想起小时候……」她抿了下唇,眼神飘散,似是在回忆,却透着一股衰败的悲戚:「她以前很温柔,我们没什麽钱,她却总是把吃的留给我,自己饿着肚子。」
「每次煮了没什麽米的米汤,也都会小心翼翼的把跟隔壁阿姨要来的肉松放在上面,一口一口的喂我。」她顿了顿,语气越发的温柔,却凸显了其中浓烈的希冀和颓然的糜烂:「……我不知道我能给她什麽,也不知道要怎麽样才能让她多喜欢我一点,所以我……只能签了那个契约。」
「本来我以为她会为了那个契约而多关注我一些,会愿意多分一点她对弟弟的爱给我……不会眼里只有那个对她来说可以绑着男人的弟弟……」弥霜慢慢的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眼泪打湿了梁宁白色的制服,眼底一片迷茫的空洞:「可是她没有……她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过我。」
「家……如果可以我也想回去啊……我让那个男人给她一个奢华的家……可是我呢?」
她笑了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也晕开了眼前的所有景象。胸腹间是灌了岩浆一般火辣辣的疼,脸颊也是一片热烫的灼热,她再也撑不住沉沉的脑袋,眼前终於黑成了一片。
梁宁抱着她,好不容易拦到一台车时,便陡然感受到少女突然歪了下脖子,重重的倒在了他的肩上。他瞳孔紧缩,偏过头看向她时,却正好听清了她昏迷之际小声嗫嚅的低喃--
「……我已经……没有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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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宁下了车,徒步走到几近杳无人烟的巷子,随即收起手机,快步朝他听见声响的地方跑去。甫一转弯,他便看见地上躺着的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梁宁怔了一瞬,突然听见一声剧烈的响声,他略显焦急的抬眸,赶忙继续往前跑,半晌便到了废弃铁皮屋的前面,无声地悄悄往里看。他还没看清里头的景象便倏地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的人心狠至极,光听那声响就感觉得到他的手劲有多大。
他抿了下唇专注而隐含焦虑的往内看,看清的瞬间他骤然握紧了拳。
“如果你再晚一点来,你要你弟弟怎么办?”
男人沉沉的声音传来,眼眸阴鸷,含着几分愤慨和怨怼,却也蕴着点突兀而诡异的漫不经心与嘲讽。背对梁宁的少女静默片刻,方才缓缓的转回被打到偏过一边的脸,嗤笑了声,讥诮意味浓厚:“您说什么?我可没这种废物弟弟。”
“你大可找人来救他,为什么每次都要我来?他和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货色混在一块儿每天闯祸的鬼样子就叫生活,我这样的就不叫生活?”她往前一步,踢开倒在她脚边早已昏迷的男人,伸手抓住比她高了一颗头的男人黑色的西装领口:“凭什么?就凭你权力大却假惺惺不想让人知道你威逼利诱人保护你那个传言中厌恶至极的烂儿子?”
弥霜笑了一声,嘲讽至极:“还是因为我得叫你一声爸,我就应该被你利用?齐市长。”
“威逼利诱?”男人伸手扯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被她捏皱的领子:“我们是你情我愿的合约,不是吗?”他眯了眯眼,讽笑出声:“说来也是好笑,你极力保护的母亲眼里却没有你这个女儿,只有你口中的那个烂儿子。”
“当初我们签约就是说好了,我跟你妈不离婚,让她冠着齐家夫人的名号,也给你狐假虎威的权力……但是相对的你得成为我儿子从不露面的护卫。”
“我是跟你订了合约,但是当初的契约分明是说要保护他,而不是三不五时要来帮他肃清这些他随意招惹的浑蛋。”弥霜咬了咬牙,面容昳丽,双眼却透着一股阴狠:“他是因为知道有我得帮他收拾善后才这么猖狂,能不能麻烦齐市长好好的管教一下你那没有规矩的儿子?”
“没办法,要不是我不相信别人,怕他们会是我政敌送上门的未爆弹……我也不屑用你这种小姑娘。”他笑了一下,眼眸含笑,墨黑的漩涡深处却充满轻视:“我儿子我固然是不太喜欢,毕竟他不像我,反倒遗传了你妈的愚蠢……可那能怎么办呢?我外头的情人都还没生下一个男的,若是有我也不至于守着那个蠢货。”
“说来也可惜,要不是你是个姑娘,又不是我亲生的……我倒是很想培养你。”
“那我该好好谢谢你?”她红唇弯起,半晌低头咳了一声,吐出了一口艳红色的血,像开在地狱的大红牡丹,一片艳极的红,瑰丽而殊异。男人微微蹙眉,稍显厌恶的退开身子避开那抹被她吐在脚边的腥红,而后慢条斯理地伸手整了整领带:“姑且去看个医生吧,刚不是被打了吗?”
说完他便姿态优雅的走了出去,黑色的西装衬着他一丝不苟的面庞,倒是真有几分严肃而俊伟的架式。弥霜伸手抚着自己的胃,回头看着那个男人离开的背影,唇角弯起,嗤笑出声:“……衣冠禽兽。”
她忍着痛慢慢地蹲了下来,慢慢地坐在地上,须臾才伸手拿出手机。她将手机握在手中,低声的喘息着,视线有些模糊,她咬了咬唇迫使自己清醒,背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指尖一顿,她目光微闪,不动声色的等着那人走到她的面前,随即神色淡淡的抬头,从有些晕开的目光中看着那人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她再度肿起的发烫脸颊,鼻间轻柔地呼出了一声轻哼,语带笑意地低语:
“小柠檬,怎么来了?”
梁宁目光晦涩的看着她,而后闭了闭眼,伸手将她微微扶起,再使力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弥霜愣了一下,旋即顺从的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贴近他的胸口,喘息微微地开口:“你要带我去哪?”
他瞥了她一眼,张了张口做了个字型。弥霜看懂后轻笑了一声,低头靠着他的肩膀,温热的吐息全数喷洒在他的颈边。“回家啊……”她笑了一下,白皙到有些透明的手沾着早已干掉的不知名的血,她抓紧了他后背的衣服,紧紧攥着,宛若发泄。
“回家……回谁家?你家还是我家?”她轻笑出声,嫣红的唇弯了起来,却透着一股淡薄的凉寒,涩然嵌入黑白分明的眼,却仿佛烛火,随着她轻眨的眼睫,明明灭灭。“……如果是我家的话,还是算了吧。”弥霜抱紧了他,目光悠远的看着他身后那个越来越远的铁皮屋,以及那倒在铁皮屋外头的几个昏迷的人影。
“我妈妈嫁给了齐市长,更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使了点小伎俩,怀了个他的孩子。”她墨黑的长发披在他的肩头,软软的指尖轻抚着他的后颈,弥霜感受着指腹柔软的肌肤和暖和的温度,徐徐地开口:“说来她也是个好运的,居然给他生了个男孩。”
“只不过可惜的是孩子遗传了我妈,学到了一身的小鸡肚肠,以及可笑的爱慕虚荣。”
“我一直以来都很讨厌他,不光是因为他没有脑子,还因为他抢了我妈妈所有的关注。”她笑了一下,无尽惋叹:“不过其实也不算是他抢的,是我妈妈从有了他后……就不再把我放在心上了。”
“我为了让她可以多关注我一点……甚至更爱我一些,才和齐市长签了契约,用保护我那个蠢弟弟来换取让我妈妈可以多待在他身边几年,多享受一点她的虚张声势和自欺欺人的爱情。”弥霜稍稍停了一下,伸手抹了下脸颊上突兀出现的水珠,眼神平静,底层却酝酿着一股莫名的癫狂:“你可能不太懂我为什么要这样,可这是我唯一可以让她注意到我的办法了。”
“我从小就没了爸爸,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每次她为了保护弟弟而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羔羊时,我总是会一次次的想起小时候……”她抿了下唇,眼神飘散,似是在回忆,却透着一股衰败的悲戚:“她以前很温柔,我们没什么钱,她却总是把吃的留给我,自己饿着肚子。”
“每次煮了没什么米的米汤,也都会小心翼翼的把跟隔壁阿姨要来的肉松放在上面,一口一口的喂我。”她顿了顿,语气越发的温柔,却凸显了其中浓烈的希冀和颓然的糜烂:“……我不知道我能给她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多喜欢我一点,所以我……只能签了那个契约。”
“本来我以为她会为了那个契约而多关注我一些,会愿意多分一点她对弟弟的爱给我……不会眼里只有那个对她来说可以绑着男人的弟弟……”弥霜慢慢的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眼泪打湿了梁宁白色的制服,眼底一片迷茫的空洞:“可是她没有……她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过我。”
“家……如果可以我也想回去啊……我让那个男人给她一个奢华的家……可是我呢?”
她笑了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也晕开了眼前的所有景象。胸腹间是灌了岩浆一般火辣辣的疼,脸颊也是一片热烫的灼热,她再也撑不住沉沉的脑袋,眼前终于黑成了一片。
梁宁抱着她,好不容易拦到一台车时,便陡然感受到少女突然歪了下脖子,重重的倒在了他的肩上。他瞳孔紧缩,偏过头看向她时,却正好听清了她昏迷之际小声嗫嚅的低喃--
“……我已经……没有家了啊。”
##作者说说话:
写到最後我自己有点难过
不知道内文有没有完整表现出弥霜的心情
我自己写得很心酸啦,因为剧情是我自己构思的,只是表达上不知道有没有让你们都有这种感觉
反正我是很难过呜呜呜
我自己是很注重亲情的人,特别是父母
我也很黏我爸妈,所以每次看到亲情虐的特别是父母的地方的时候我都会特别难过
好啦再来没虐了!要甜到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