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可换的衣服,林温雨离开时只得又穿上了昨天的红色礼服。
她坐着电梯下来,衣服湿气还很重,被大厅冷气一吹就格外凉。
她哆嗦了一下,突然很想抽支烟,在身上一摸才想起,手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打火机和烟都在那里。
她看了眼吸烟室,打算去碰碰运气。
推开厚重的木质门,屋里有个男人背朝着门口在抽烟,他靠在中心的大理石桌面上,单手插着兜,几乎只看背影就能推断是个绝世的美男子。
可林温雨却马上就想转身,但还是慢了一步,对方已然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随即将烟狠狠掐灭在桌台上。
她的手刚一松,陶谦礼就扶住了门,撑在门框上死死地看她,眼见她有后退的打算,一把将她扯进屋来,两手兑上了门,将她困在手臂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衣服的潮湿,看着他冷冽的眼神,林温雨嘴唇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之前在花园里的事不知道他知晓了多少,她至少希望能在他面前保留最后的尊严。
“我之前还纳闷怎么没离婚你就开始不安分了呢,原来是和你老板搞到一起了。怎么?孟文浩也有把柄在你手里,也能娶你吗?”
林温雨脸色一白:“他只是救我而已。”
“救你?”好吧,救你饥渴的身子是么?
他想到了孟文浩把她按在玻璃窗上操的画面,却也不揭穿她,毕竟口说无凭的事纠缠下去也没意思。
他嘴角挂起一丝残笑:“我说,你们家知道你现在做的事吗?家道中落的林家,孙女沦为妓女抵债,你家那曾经拼命想要力挽狂澜的老头子在天上看到这一切会是什么感受呢?”
她绷紧面颊:“死者为大,请你嘴巴放尊重一点!”
他死死按住了她的双肩:“尊重?他亲手算计了我,就为了你们家那几个破工厂,硬是拿出那我听都没听过的婚约来裹挟,他这样卑鄙自私的行径有什么理由获得我的尊重?”他忽然掐住她的下颚,“而且,长本事了啊,现在都敢和我说狠话了?林温雨,我这辈子就求过一次人,就是求你放过我,你明明答应得我好好的,却又出尔反尔,你和你家那个黑心的老头一样,都是唯利是图的卑鄙小人!”
她抖抖嘴唇,忽然冷笑开来:“卑鄙小人是么?好,那我就让你看看更卑鄙的,你面前的这个女人,曾经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什么林家的后代,而是一个轮奸犯的产物,你娶了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他瞪大了眼,努力消化了半天,手劲也松了:“你们林家都是些什么怪物?怪不得能任由你堕落至此!”
她也知道家里一定对她的事有所耳闻,却装作不知情,林家现在唯一能当家作主的只剩继母,她还能指望人家多疼惜她。
她知道继母一直不喜欢她,她以为是人之常情,后来才明白,原来那份憎恶是来自父亲对母亲毫无保留的爱以及她那肮脏见不得光的出身。她,一个母亲被轮奸生下的小孩,父亲却待她如己出,如果不是继母在爷爷死后告诉她这一切,她还一直活在自己是白雪公主的梦里。
她一岁时,母亲终于挨不住精神的折磨跳楼自杀,母亲死后的第十个年头,父亲才再娶,她后来知晓一切后想起这件事,觉得父亲那时大概也是迫于家里的压力,需要一个有血缘的子嗣。
婚后不久,继母怀孕,弟弟出生时,除了父亲,全家都很开心。父亲却有种背叛母亲的感觉,对弟弟很是疏远。
那时候,林家的生意还是蒸蒸日上,父亲把精力都扑在事业上,大家也到相安无事。
后来,父亲投资失败,爷爷拿出曾经同陶家的婚约,亲自找上陶家,陶家爷爷也是从小看她长大的,一直对她印象不错,当即就敲定她同自己孙子的婚事。
那时候,她知道陶谦礼已经和宋艾如爱得难舍难分,她告诉自己是为了家族,她也不想毁掉陶谦礼的爱情。
爷爷却没有等到她穿白纱的那天,因突发心脏病而去世。
婚前,陶谦礼求她放过自己,她看他那痛苦的样子,心如刀割,回家找继母商量,继母告诉了她她的身世,看看你爸爸现在被债主逼成什么样子?想想他这么多年对你的爱护,你真忍心见死不救?你妈妈已经自私地抛下了他一次,你是不是还要再来一次?
那一刻,她耳边一直回荡着你是你妈妈被轮奸后生下的孩子,反反复复似乎要戳破她的脑壳,她哆嗦着,拼命想要寻找些依傍,能嫁给那个从小就喜欢的男人,是她唯一的光了。
她用婚姻当了木板,避免自己永堕那冰冷深海。
此刻,说出一切,竟然轻松不少,对于身世的欺瞒,她一直觉得很愧疚,她避开他的视线:“所以,随便你怎么对我都没关系,是我欠你的,但是,请不要再侮辱我的家人,他们能接受这样一个我,让我无忧无虑的长大,他们都是好人。”
“是,他们是只为自己人着想的好人,却毫不在意摧毁他人!”
他霍地松开了她,甩门而去。
林温雨疲累地靠着墙壁,目光移到了桌台,她都不知道,他还会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