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鸡飞狗跳的录制终于结束了,蔷薇没精打采地跟着来接她的小琳子上了车,刚一拉开车门就被突然出现的脑袋吓得一个趔趄。
“我去,你要吓死人啊!”她一巴掌拍在姜凌云额头上,没好气地把他推回座位去。
姜凌云更没好气,丢了个暖手宝给她,斜了她一眼,道:“究竟是谁要吓死人?”
蔷薇眼里掠过一丝心虚,随即想到,这能怪她吗,于是叉着腰扬起下巴告状:“你不是我经纪人吗?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知道?”
“别叉腰,丑。”
“丑你也不能退货了。”
……
两人斗了一路嘴,小琳子在前面听得冷汗直冒。
车拐弯行入一条人烟稀少的路,姜凌云余光瞥了一眼窗外,突然看向蔷薇那对新的耳环。
“还不取下来?”
蔷薇摸了摸耳朵,不解道:“取下来干嘛,我很喜欢啊。”想想似乎显得太那啥了,又解释道:“我想尽办法退给人家,人家都不收,想来也不缺这几个钱……”
姜凌云冷笑一声,一副“解释就是掩饰”的鄙夷表情,道:“是因为送你东西的是霍言初。”
蔷薇:“……”
车停了,蔷薇看向窗外陌生的街景,秀眉皱起,“还有工作?”
姜凌云没有回答,替她仔仔细细检查整理了妆容后,扶着她的肩,道:“蔷薇,你别忘了卓彦说过的话。”
她听得出他的担忧,可是……
“凌云。”她格开他的手,双手放在膝上正襟危坐,姜凌云一看她这姿势心里就咯噔一声。
果然,她语气幽幽却坚定地告诉他:“除了白妈妈和孩子们,只有你和小琳子是我最亲近最特别的人,我不想骗你。本来,不管卓彦出于什么目的要我去参加节目我都无所谓,也从不担心假戏真做的事,毕竟我要是这么容易假戏真做,也不至于快三十了还单身。但是。”
姜凌云知道她的但书才是重点,可他下意识就不想听。
蔷薇却一定要告诉他。
“霍言初是个非常容易让女人动心的人,凌云,这次我不能跟你保证我一定不动心了。而且你知道的,拍戏不算,我很久没碰男人了。”
她忽然垂下了头,发丝幽幽垂落,凌云看得心里一紧。
三年前,他出现在她面前,尽管顶着个曾经的金牌经纪人的称号,但毕竟是曾经的,两人一无所有,从零开始,相依为命,她从不问他过去,她却对自己毫无保留,她从发现做爱能暂时缓解焦虑,还能为她累积生活经验丰富演技,便一发不可收拾,所幸她从不碰圈里的人。
姜凌云曾经不能苟同,却又心痛她,后来见她自有分寸,便也放任她去了,自我安慰地想着,总比憋出抑郁症或者被毒品带进沟里的那些好。
姜凌云下车,替她拉开车门,指着前方的窄巷道:“打起精神,这是今天最后的工作。我们不能陪你进去,你自己小心。”
蔷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往窄巷里走的脚步毫不犹疑——在工作上,她从不怀疑姜凌云。
“蔷薇。”姜凌云叫住他,她回头,看见他眼里的犹豫,“或许,你可以试试跟卓彦……”
蔷薇抿唇,眉头轻压,一言不发。
*
窄巷尽头是间茶室,一个黑衣人在大门外等着她,她总觉得有点面熟,搜遍记忆也没想起来是谁,跟着他进去,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有钱人的玩意儿。
走了十来分钟才到,黑衣人恭敬地在门外行礼,道:“主子,白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
低沉、磁性,带着不可一世的睥睨。
是卓彦。
一点都不意外。
蔷薇打量了眼这古意盎然的庭院,与称得上三步一岗哨的防卫,暗自撇嘴,所以说人跟人是不同的呢,影帝和影后也是不同的,她除了影后一无所有,人家的影帝只是锦上添花,或许连花都算不上。
——不过是证实了卓彦不是普通演员的身份而已。
至于是谁,她不关心。
里面有人拉开门,迎了她进去,恭敬地退出去关上门,留给两人空间。
卓彦伸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蔷薇看了眼地上的蒲团,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腿上的长裤,索性盘腿坐下,卓彦正在给她斟茶,抬眼看见这一幕,眼底闪过笑意。
“今天录制第一天,感觉怎样?”
如果是朋友唠家常,她可能抱怨、吐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是卓彦每跟她说一句话,她不由自主地就要多想。
于是她将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含糊道:“就那样,我很好安排的。”
卓彦看她牛饮,眼角抽了两抽,蔷薇看见了,丝毫没有歉意地道歉:“哦抱歉,我不懂茶,就是有点渴了。”
卓彦咬牙切齿地说没关系,转回正题。道:“听说你们这对今天表现出色大放异彩。”
“大放异彩谈不上,多亏卓先生您安排的对象优秀,我才沾了光。”打太极谁不会,呵。
蔷薇端着杯子一点不客气地伸手,“再来一杯,你的茶香。”
万金难求的茶被她这样牛饮,卓彦气得干脆白开水往她杯子里倒,“你就只配喝这个!”
“啧,小气。”
许是没想到一见面就被这女人气着了,卓彦迅速调整情绪,猛然心惊,明明是他在掌控,却在从她一进门就被她牵着鼻子走,他暗暗观察正捧着茶盏当暖手炉的蔷薇,见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你没忘了我提醒过你的事吧?”
蔷薇抬起头看向他,“卓先生,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明白了。你之所以提醒我不要跟男嘉宾假戏真做,是因为……自卑吧?”
“咔擦”一声脆响,卓彦手里的茶盏就被他捏碎了,蔷薇看得心惊,连忙垂眸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抬起头来。”卓彦压低了声音,周围气压都仿佛低了些。
蔷薇可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非常听话地抬起头。
卓彦不怒反笑:“白蔷薇,我不是自卑,我是对你没信心,毕竟你的过去可没那么光彩,放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在你身边,难保你起了歪心思。我提醒你,不过是为了我自己,因为你是要成为我女人的人,我费尽心思洗白你的名声,希望你明白我的苦心,好自为之。”
他重新换了个茶盏,端起茶在唇边浅嘬了一口,蔷薇注意到他不着痕迹地往身后看了一眼,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却看到他身后一面巨大的刺绣屏风。
她这个没啥文化修养不懂艺术的都看得出来那一针一针……可都是钱呐。
真是令人心酸。
卓彦见她似乎走神了,敲了敲桌,不耐地追问:“听到没有?”
“什么?”卓彦发火前,蔷薇故作不知又猛然想起,“哦,知道了。”
知道?她知道什么?卓彦觉得今天从她进了这道门,这节奏就没正常过,正要拿点威严出来,她却起身朝他鞠躬。
“感谢卓先生的茶。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卓彦几度想要发火,又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最后只能归咎于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挥挥手让人带她走。
屏风后面传来的轻笑声,终于点燃了卓彦的怒火,他一脚踹在屏风架上,后面的男人似早有预见,一个错身便躲了开来。
卓彦不甘示弱,紧跟上去,一个转身回旋踢,长腿一劈,力道大得似乎听得见劈开风的声音,男人伸手屈肘格挡开来,四两拨千斤,看似轻松写意,实则内藏玄机。
卓彦踉跄落地,啐了一声,“不跟你打了。打不过你。”
男人不置可否,越过屏风走了出来,赫然是霍言初。
霍言初径自走到蔷薇坐过的位置,就着蔷薇用过的茶盏,自斟自饮起来。
一把薄薄的小钢刀咻地飞了过来,稳稳地插进霍言初面前的茶台里,霍言初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姓霍的。”卓彦按在他面前,牙齿咬得咔咔响,“你连听到她要成为我的女人呼吸都不乱一下,还在这装模作样暧昧给谁看?”
霍言初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拔出卓彦的小钢刀在手里细细把玩,垂眸浅笑,卓彦看得头皮发麻,五指收拢,倏然往后侧身退开。
几乎是同时,那把钢刀斜擦着他的鬓边飞过去插入身后的屏风架上。
“能不能好好说话!”
霍言初看着他,神色冰冷,“我没计较你趁拍戏对她做的事,不代表就是放纵你为所欲为。”
“你来真的?”卓彦似是诧异,又忽然皱眉,“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们拍戏时候发生过什么?”
不待霍言初回答,卓彦欺身上前,笑得邪魅,眼神却锐利地不放过霍言初眼里一丝波动,“白蔷薇滋味不错,不过她会是我的,你没机会了……咳……放、放手……”
脖子被霍言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卓彦看到那双黑得深沉的眸子里聚满风暴,不顾呼吸受阻也笑得更加肆意,“你居然认真了。哈……不过,不、不好意思,我也看上她了。各凭本事吧。”
放开手,霍言初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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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
最近忙出翔了,搬家也搬完了,收拾也差不多了,又有时间摸到电脑码字了。
这会儿是早上,先放一章,晚上10点或者11点再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