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医生的手怎么了？”
第二次见面，陆纪安换了身枪灰色的西装，在诊疗室暖黄色的壁纸衬托下，看上去比初见时柔和许多。
邢梦蜷了蜷包着纱布的手指，“……没什么。”
那天直到汤溢锅了她才回神，下意识去捞盖子，却被烫到了手指。又因为她总是忘记上药，拖到现在还没痊愈。
她一贯素面朝天，因为受了伤，更显脸色苍白，就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陆纪安蹙眉，短暂停顿后却聊起了病情：“上次邢医生说的方法，我回去试了试。”
“交女朋友了吗？”邢梦惊讶他如此效率。
“没有。”陆纪安勾唇，笑意却没到眼底，“是家里人知道我换了心理医生，就又给我安排了相亲。”
邢梦心道这样会给病人徒增压力，简直荒唐，却不便评价陆纪安的家事，只问他：“方便说说看，是怎么试的吗？”
“无外乎是握手，搭肩之类的。”
“效果如何呢？”
陆纪安抿了抿唇，轻轻摇头，“还是不行。”
“没关系。”邢梦忧心他因此产生挫败感，开解道：“这种事不能急于求成，你愿意尝试，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看到陆纪安的神情似乎放松了一些，邢梦接着说：“诊疗前期我们通常以心理疏导为主，不过你对自己病情的了解和接受程度都非常高，上次面诊时已经给我提供了许多信息。”
“所以我建议直接进行治疗，过程中如果有任何问题，或者想要和我交流的事情，都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可以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好的，邢医生。”陆纪安眨眨眼，从善如流。
对方突然鲜活的面部表情让邢梦窒了窒，片刻后才想起自己原本想要说什么：“嗯……你的情况，症结还是在于对异性的排斥，只有解决了这个问题，才能着手治疗ED。”
“一般来说，淡化对某一特定群体或者事物的排斥心理，我们普遍采用暴露疗法，再结合催眠和一定的犒赏机制。”
一旦聊起病情，邢梦便不自觉抛却了杂念。她神色认真，侃侃而谈：“暴露治疗简单来说就是脱敏，前期我更倾向于这种方法。”
“从尝试着一点一点接触女人开始。如果做得好，可以适当给自己一些奖励。”
“所以，”陆纪安之前一直在默默聆听，此时却轻声打断她，“还是要和女人接触？”
“对，”邢梦点点头，“这是避免不了的。刚开始肯定不容易，坚持下来总会看到成效。”
“心理方面的疾病，不是通过一台手术或者一盒药就可以解决的，有时候需要迎难而上。”
“我明白，也愿意尝试。”陆纪安看上去有些苦恼：“可……”
“嗯？”
”……我几乎接触不到女人。”
“没有女性朋友吗？”
“没有，”陆纪安耸肩，“其实连朋友都很少。”
“工作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平日里接触的女性，除了家里的长辈，就是相亲对象和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话虽如此，邢梦也知道说到底还是他不想去接触，还未等她出言相劝，就听陆纪安继续道：“老实说，上次试过之后我现在很排斥陌生的相亲对象，至于合作伙伴，那更不可能了。”
邢梦有些头痛，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陆纪安分开交叠的双手，转而搭在膝头，同时倾身向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嗯……不对，还有一个。”
明明想避开他的视线，目光却像是被扯住一般不受控制。
邢梦发觉嗓子有些紧，她察觉到了危险，却不得不顺着他的话问，“……谁。”
“……不知道邢医生能不能帮我？”
明明陆纪安嘴角弧度不变，但看着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光，邢梦却知道他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