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 婚礼
陈默宿醉了一夜，快到中午才醒来。
他赶忙得换好一件稍微正式的衣服，去往一楼大厅，参加宴席。
草草给了个红包，陈默进入了会场。
“老板！这边！”张逸文兴奋得向陈默挥手：“看你开酒吧的以为很能喝，居然到现在才醒酒？！”
“老了！”陈默自嘲得笑着，坐在了张逸文的旁边。
陈默环顾了一周，或许是还要回S市摆酒的原因，这边的席位并不多，应该不超过三十桌。主宾席除了昨天见到的叶轩的奶奶和叶缘外，还有老邻居周伯，其它几个看上去应该是女方那边的长辈了…
只不过有一个侧对着他的中年男人，感觉有些眼熟，等他看清后，心里打了个寒颤…
“新娘叫什么名字？”陈默紧张得问张逸文。
“你连新娘名字都不知道就敢进来喝酒，外面写这么大的字都没看吗？”张逸文叹道：“她叫凌莉。”
陈默震惊得看着张逸文：“是那个利和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你认识啊？”张逸文一脸震惊：“怪不得能拿下我老大，原来是个大律师！快给我八卦一下！”
还没等陈默开口，突然间，大厅里灯光变暗，一束光打到了门口，现场乐队奏起了音乐，新娘穿着婚纱挽着父亲的手走了进来…
“天呐，好漂亮！”张逸文忍不住惊叹：“这个御姐太可以了！”
“世界真是小…”陈默轻叹了口气。
陈默看着凌莉被她的父亲牵着走向中场等候的叶轩，之后的流程跟普通的婚礼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这个婚庆主持并不像一般婚庆那般爱瞎闹腾，也可能是事先沟通过，令叶轩草草敷衍就能过去，如果非要叶轩在台上对一个自己不爱甚至是不熟的女人进行深情告白，连陈默都会替他觉得尴尬。接着长辈致辞，交换婚戒，喝交杯酒，切蛋糕。
陈默全程的注意力都在叶缘身上，她全程都静静得看着叶轩，即使在主持人要求新人亲吻时，也没有避开，不过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她，应该不在意吧，陈默心想。
新人落座后酒席正式开始。
“这里的海鲜真的没话说！”张逸文叹道：“有些比S市的顶级餐厅还强。还有这个奇奇怪怪的虫子，看起来恶心，吃上一个就爱了。”
“那叫沙虫。”陈默斜着眼看向张逸文。
宴席吃到一半，乐队开始奏乐活跃气氛，主持人拿着话筒：“接下来，有请新郎的妹妹，为我们献上一曲，祝福一对新人幸福美满。”
叶缘穿着一件粉色无袖薄纱长裙，衬着她肌肤嫩白如雪。松散的半发髻造型令她在优雅的同时显得有一丝随意和慵懒，淡淡的妆容为她精致的五官添了一道诱人的色彩，略微清瘦的身材更显她淡漠的气质…
“真的太美了，叶小妹实在是太美了！”张逸文激动得抓住陈默的手臂：“啊啊啊，简直仙女下凡，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娶到她啊！”
“反正不是你。”陈默抽回了手臂。
她走到舞台旁边的钢琴旁坐下。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我想献上一首secret kingdom，祝我最亲、最爱的哥哥，与他的爱人，永远幸福。”
陈默从没听过她唱这首歌。
There's a secret kingdom, all my own
（这是一片只属于我自己的秘密国度）
With no castles, and no vassals, and no throne
（没有城堡,奴仆,也没有国王）
Just two subjects you and me
In my private monarchy
（在我私有国度里，只有你和我）
Where the king is Love, and Love Alone
（只有爱情主宰主宰这个国度）
In that secret kingdom that you see，
（你眼中的那片秘密国度）
Should the make-believe become reality
（能令梦幻的事物变成现实）
With no scepter in your hand
No dominion to command，
（若你没有权利，去支配那里）
Could you be content with only me?
（那么你是否只为拥有我而满足）
What is a song that's never sung?
（什么样的歌从为被唱过）
What is a heart that's never thrilled to being young?
（什么样的心从未因年轻而悸动）
What is a dream that can't come true?
（什么样的梦无法实现）
What is my life to me without my love for you?
（如果没有对你的爱，那我的生命又会是什么样）
If that secret kingdom's ours to share…
（如果那片专属于我们的秘密国度可以分享）
I could never wish for more, for you'd be there
（我不会再去奢求更多,再去奢求你会在那里）
Just two subjects, you and me
In our private monarchy
（在我们的私有国度里，只有你和我）
All alone together
（永远在一起）
We would love forever，
In our secret kingdom, far away, somewhere…
（我会与你在这秘密国度里相爱,直到永久…）
舞台中央的投影上，循环播放着一对新人的婚纱照，优美的音乐听得令人沉醉，但陈默听到，这片由爱情主宰的秘密国度，只属于叶轩和叶缘…
他很佩服她，能完整得将这首歌唱下来，深情且克制。所有人都被屏幕播放的照片所吸引，而叶轩，一直静静得看着叶缘。
陈默只觉得，这场婚礼对他们来说，比凌迟处死还更加残忍…
乐队开始演奏，新娘在伴娘的搀扶下，换了一套敬酒装现身。
陈默有点想逃，因为怕被熟人认出来。
但他想起昨晚叶轩冷静而克制的请求，要他帮忙照顾叶缘。
果不其然，她作为唯一的亲属，陪着叶轩挨桌敬酒，虽然有叶轩和另一名伴郎挡着，但她还是很守规矩，每一桌都亲自答谢。来到陈默这桌时，她的脸上红晕已经很明显了。
“陈默！”凌莉惊讶得叫他。
“你们认识？”叶轩有一丝惊讶，他的手一直想着搀扶叶缘，却总被她下意识得躲开。
“他是我小时候的邻居，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凌莉解释着，转头望向陈默：“你怎么会在这？我本来想回S市摆酒的时候再通知你，我爸妈在那呢，你看到没？”
“看到了，让他们先吃饱饭我再去打招呼！”陈默表情有些尴尬。
“等什么呢。”凌莉转头让伴娘把人喊过来，接着追问：“你还没说你怎么来的。”
“你的妹妹，是我的好朋友。”陈默看着叶缘，敷衍得应着。
“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凌莉在这种场合偶遇陈默，脸上写满了开心。
“小默！”凌先生和凌太太走了过来，不可思议得喊了声。
“干妈，凌叔叔…”陈默再次露出尴尬的微笑。
“你怎么会在这？”果然，凌太太又问了一遍：“你妈说路程远不肯过来，没想到你来了！”
“妈，他是我们小妹的朋友。”凌莉笑着帮忙解释。
“说，是不是你女朋友？”凌太太喜上眉梢，上下打量着叶缘。
陈默很无奈，只好小声在凌太太耳旁道：“其实还没追上…”
“什么？”凌太太突然眨了眨眼：“那我帮你！”
她突然转头对叶缘笑道：“今天这么巧，叶家妹妹，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我这干儿子，别看他现在不务正业的样子，他可是慕尼黑大学毕业的，之前在德国工作了三年，要不是因为他爸过世，他估计也不回来。他这个人呢虽然崇尚自由，但其实是很靠得住的，做事很认真的，从小就聪明有主见。虽然他爸之前那么大的晨曦集团他都看不上，不过他现在还是集团第二大股东，第一大股东是他妈妈…所以叶小妹，考虑考虑我们家陈默吧？”
陈默无语得站在一旁，拉着凌太太的手臂：“干妈，求您别说了行吗…”
叶缘看向叶轩，眼中水光盈盈：“哥哥觉得他做妹夫怎么样？”
这份刻意而沉静的笑颜，看在陈默眼里尽是心碎和绝望，她在故意气叶轩。
虽然她说她不会在意，但真的到了这种场合，看着自己用尽一切深爱的男人，挽着另一个女人走向婚姻，却也难以完全得控制住自己。
叶轩拿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已经泛白，他避开叶缘的目光，声音很轻：“你喜欢就好…”
“小默，我给你们两拍张照，发给你妈看看！”凌太太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激动：“这下她该后悔不跟我来了！”。
“陈默啊陈默！你真是个混账！”张逸文恶狠狠得盯着陈默，咬牙切齿。
喝了酒，他们又转去别桌，陈默为了摆脱凌太太的盘问，借口要照顾叶缘，跟着过去了。
这场婚宴本就是叶轩为说服老太太办办的，因此依照老太太的要求，请来大多是岛上的居民。这些人都是从小看着兄妹两长大，或是与两兄妹从小就认识的玩伴。几桌下来，陈默已经听了不少他们的年幼趣事，大都是说兄妹两的感情深厚，叶轩从小疼爱叶缘的片段…每走一桌，叶缘醉意就深了几许…
“叶缘，我以前总是欺负你其实是因为暗恋你！”一个青年男孩满脸红光举着杯，显然是有些醉了：“我今天跟你说个对不起！”
“也不是多大的事！”叶缘举杯示意。
“不过当时我愚蠢的暗恋行为被你哥哥识破了，他来找过我，跟我说了一大堆…”青年男子脸上挂着笑：“然后我就突然想通，开始发奋学习！不过我越是努力越发现我和你的差距，所以就放弃喜欢你了哈哈哈哈。但要是没有你们兄妹，就没有现在能上X大的我！所以我要再敬哥哥一杯！”
陈默看见叶缘正贪恋得注视着叶轩…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她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叶缘，你怎么又哭啦？我这次可没欺负你啊！”青年男子有些纳闷。
“没事…有些醉了…”叶缘挤出一丝笑容。
“陈默，带她去休息吧。”叶轩看着叶缘，眼底尽是心疼与担忧。
“不用，我可以陪着哥哥…”叶缘摆摆手，身体有些不稳。
她感觉到一只有力的臂膀正搂住她的腰，支撑着她的身体，这种碰触令她刚忍住的泪水再次决堤而下…
她看不清他的脸了，却听到他温柔而压抑的声音：“离开这里，听话。”
陈默收到叶轩的示意，把叶缘带离了宴会厅。外面正直中午，阳光热辣，他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给她倒了一杯酒：“再喝点就能入睡了吧…”
“谢谢。”叶缘也不拒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差不多喝了半瓶酒，她便睡下了。只是在梦里，仍止不住得抽泣着…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去吃饭？”陈默问她。
“我去跟阿嫲告别一下，今天想赶回S市。”叶缘从洗手间出来，费力洗掉了身上的妆容。
“这么晚还赶得上吗？住一晚再走吧。”陈默说着。
“那是他们的新房，我不想住。”叶缘平静得说：“夜里十点半有一趟航班，应该来得及。”
“我陪你走。”陈默迅速收拾东西。
晚上，一楼的宴会厅还在宴请宾客，算是请吃便饭，叶缘向主桌走去。
“小缘，怎么现在才来，去哪里了？”老太太担忧着问她。
“中午喝多了，在楼上休息。”叶缘坐在她旁边，拉住她的手。
“他们都说你这孩子太实在了，要你喝就一点不商量全喝了。他们也真是的，尽欺负我的宝贝孙女”老太太喜笑颜开。
“没有，哥哥喝得比较多。”叶缘抬眼，发现叶轩正专注得看着自己，她慌乱得躲避。
“他当然得护着你了！”老太太眉开眼笑。
“阿嫲，我今天晚上要回S市，所以过来跟你说一声。”叶缘声音很轻。
“什么？为什么走那么急呢？这才回来了一天啊。”老太太有些不解。
“有一些新闻稿周一要播，我还没整理好，明天要交给主管审核。”叶缘耐心解释着：“而且现在家里有哥哥和嫂子陪你，我以后再找时间回来陪你。”
“工作忙啊，那也没办法。”老太太叹口气。
“不好意思啊，阿嫲！”叶缘亲了一下老太太的脸，又转头对叶轩和凌莉微笑道：“哥哥，嫂子，阿嫲就交给你们照顾一下了。祝你们新婚愉快！”
“那我们回S市再见！”凌莉笑着回应她， 并给了陈默一个加油的眼神。
陈默陪着叶缘回家取了行李，然后搭上渡轮，辗转前往机场。
她一路都很平静，陈默偶尔说几句话，她都是“嗯”，“哦”这样轻声得回应着。
直到下了飞机，两人要分别之时陈默突然问叶缘：“你今天说的话，我可以当真吗？”
“我要外派去A国了。”叶缘淡淡得回应。
“这不是问题，我可以陪你去…”陈默很认真得看着她。
“我爱着别人。”叶缘冷漠得打断他。
“他已经结婚了，而我可以等你。”陈默终于决定将心中所想告诉她：“并且…我爱上你了…”
“陈默，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叶缘低垂着双眸：“这让我我感觉自己一直在利用你…”
“那都是我自愿的…”陈默解释着，希望她不要因为他的帮助而产生心理负担：“只要能减轻你的困扰，分担你的痛苦，我就觉得值得。”
“但你这样会让我更加困扰…”她摇了摇头：“我这一生，只想守着我对他的爱，所以，对不起…”
“该道歉的是我，给你增加了一份内疚和不安。”陈默苦笑了一声：“我收回刚刚的话，希望你还能像原来那样…把我当作知心朋友…”
叶缘露出了一个微笑：“再见了！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