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进了房间,躲在暗处的邵敬锡暗呼过瘾,比看戏都要精彩。没想到李家小子的媳妇居然如此抢手。
他更好奇的是那个刘华威。如果他没有感觉错误,刘华威体内没有养着尸虫,而且身体还留了口人气,似乎介于人和尸体之间。
邵敬锡想了想,觉得刘华威运气太背,很有可能当时还是大活人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尸虫,沾染上了尸气。结果就成了这么死又死不掉,活又活不了的状态。
邵敬锡恶趣味地想了想,想到自己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比他还惨的人。他可没有悲天悯人的心肠,遇到比他惨的,没有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心情大好的他准备隐了身形进入房间接着看戏。三男一女,指不定后面就火热起来。上千年没沾过女色,要是有现场版春宫戏,他当然兴高采烈。
岂料他心思刚一转,脚步未动,四周的空气骤然阴冷起来,紧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那人就在附近!
邵敬锡大惊失色,自己跟了童秋水一路,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那人的气息。要不是此刻他故意现身,恐怕暗中下手,也是轻而易举得逞的。那个人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周身的气流像是一把把钢刀急速旋转,鬼哭狼嚎,森森鬼气犹如地狱之门打开般呼啸而来。邵敬锡知道,那个人杀戮太多,跟在他身边的孤魂野鬼数以万计,若是换了别人,知道自己身边凶煞恶鬼缠绕,恨不得请玉皇大帝下来驱除。而偏偏那人却用自己血画了八卦图,他在图中央,凶煞和恶鬼被八卦图承载镇压,又以血肉之躯吸引万鬼侵蚀。
那个人本身已经超越了一般恶鬼凶煞,成为了邪魔,以自己为阵法,穷凶极恶。难道就只为了复活棺材内那具女尸?可是为何上次去女尸却不在了?而且,那人如此强大,居然没有办法轻易让那女子重生。难道还有比那人更加厉害之人在与之抗衡?
但是形势容不得他多有思虑,杀气已经铺天盖地袭来,他身体里面的尸虫蠢蠢欲动,显然是感受到真正的主人到来。
邵敬锡当然没把握正面对付那个人,打不过就跑,他活了这么久,可没有愣头小子的血气方刚,逃跑并不羞耻,青山依旧,绿水长流。故而趁着那人还没下天罗地网,邵敬锡赶紧遁身就要走。
“想走?没那容易。”空气中飘散开低沉森寒的笑声,发声的那人似乎很愉悦,像是逗弄一只落荒而逃的小猫。
邵敬锡咬牙凝神,拼尽全力将手中匕首朝后猛地丢去,匕首上沾着人血,应该可以吸引身后笼罩的鬼气。
“我没兴趣和你玩。我要做正事。你乖乖回墓地吧。”那道声音如鬼魅一般,听得人头皮发麻,犹如地狱的王者一般,肆无忌惮索人性命。
邵敬锡头也不回,整个酒店的空间都被鬼霾笼罩,只有跑到外面,有活人的地方才能够让那人稍有忌惮。
匕首上的人血显然并不能拖延多少时间,邵敬锡觉得自己体内的尸虫像是要爆炸一般地跳跃着。他绝对不能再受那个人控制,他不要做行尸走肉,他宁可灰飞烟灭,也不要被虫子驱使肉体。
邵敬锡死死咬紧牙关,一根根青筋暴起,死命地抵抗着周围勾魂一般嚎叫的声音,还有体内渐渐复苏,已经吐出尸气的尸虫。他一双眼闪闪发光,紧紧盯住酒店大门口唯一的光芒,逃生的机会!
就在他一脚跨出酒店大门,幻成实体人形的时候,一道青光从黑暗的空间飞速划过,快如闪电般刺入邵敬锡体内。
*
李落云手上拎着一袋葡萄,哼着小曲,心情愉悦地开了房门。
“老婆——我回来了。”
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并没有童秋水的回应。
习惯了每天回家都有人等待的感觉,李落云下意识眯了眯眼,拂去心头的失落。其实童秋水虽然经常宅在家中,不过偶尔时候也会外出走动,或是逛街或是听戏,有时候晚了还会在外头享受好晚餐才回。
以前李落云觉得这样的童秋水很好。独立又不过分依赖,两人的空间保持得亲密却留有距离。
最近不知为何,反倒是他越来越适应两人在一起的家的感觉。
将葡萄洗净后放入冰箱,李落云看了看时间。快要晚上七点了,算算时间童秋水也该回来了。
拿起电话拨了过去,李落云准备告诉童秋水他买了她最爱吃的葡萄,在家等她回来一起分享。
电话拨过去,响了好几声没人接听。李落云也不在意,童秋水素来把手机调成震动,放在包里常常后知后觉,要等到很久以后才会想起来掏手机看看。
忙完了一切,他懒散地瘫坐在沙发上,闲来无事他想起了衣服口袋里的信。这封信其实寄来很久了,收信的小子那天没来得及给他,结果拖了好久今个儿瞧见他才想起来。
不过送信的人名地址也没有,只有信戳上看出是从武昌发出。李落云用手摸了摸,薄薄的似乎没什么东西。
李落云干脆利落拆开了信,抖了抖,两样东西从里面飘落出来,一张纸条和一个系了红色粗绳的黄色纸片。纸片被压缩在两块透明塑料壳中,就像地摊上几块钱买的小挂件。
李落云拿起那挂件,细看里面黄色纸片,原来是一道符咒。里面鲜红字体扭扭曲曲写满了符咒正反面,他一个字符也看不懂,只好拿起另一张纸条,纸条上用打印体打了短短几句话。
“生死命符,片刻不得离身,存亡之时,可保汝一命。切记切记。”轻声念出纸条上的句子,李落云看得匪夷所思。“靠,哪里来的神棍广告。这年头,什么乱七八糟的推销都有。”
哭笑不得的李落云随手将纸条扔在一边,准备将那噱头的符咒收拾在一起扔掉。可是手伸到一半,目光却微微一凝。
符咒呢?刚才还在桌子的!
李落云暗暗吃惊,正要起身寻找,眼风扫过一黄色东西,一晃而过。李落云瞬间僵直了脊梁,吞咽了下口水,用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地挪动自己视线,然后看到自己脖颈之间挂着的正是刚才那个符咒。
“妈呀!”李落云惊叫一声,跌坐回沙发上,然后七手八脚,伸手就要去扯那道诡异的符咒。想不到那红线看似普通,却怎么也扯不下来。扯不下来就用剪的,李落云慌忙弯身翻抽屉,拿起剪刀对准红线就剪。
却不想红线毫无损伤,再看剪刀刀口竟然崩了好几个口子,显然被极其坚硬之物所损。李落云顿觉冷汗刷地从后背渗出,整个房间寂静无声,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寒之气从脚底心蹿上了脑门。
“啊——鬼啊!”
“砰——”
正在李落云鬼嚎一般,只听得闷声异响,似乎有重物无端出现摔落在地。
李落云哆嗦得牙齿都在打颤,他紧闭着双眼,双手不自觉捏上了脖子上挂着的符咒却浑然不觉。
“妈的,你小子鬼叫什么。我这个鬼你不是不怕的吗?”一声沙哑带着咒骂的话从茶几的另一侧传来。
这声音——好熟悉。
李落云猛地回神,察觉出发声的正是邵敬锡,赶紧跨步探身一看。茶几那侧地上,邵敬锡蜷缩在地,浑身笼了一层白纱一般的东西,整个肌肤已经发青,看来伤得不轻。
“你怎么回事?”李落云大吃一惊,伸手就要搀扶对方。
岂料他手指才刚触碰到邵敬锡,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邵敬锡双眼赤红,如鬼魅一般凶狠瞪向自己。本来已经发青的肌肤立刻像枯木一般,似乎血肉尽失,只剩下一堆白骨包裹着风干了的人皮。
李落云一惊,他从来没见过邵敬锡这般鬼样。上千年的妖物,会是什么人这么厉害可以重伤他。而且奇怪的是,似乎刚才自己碰他,反而令他更加严重了。
邵敬锡青白着双唇,连说话都颤着音:“你……你脖子上……哪里的符咒?”
他问起了符咒,李落云顿时想起了脖子上诡异的玩意,又上前一步,想要蹲下身子细说。
“别靠近我——”邵敬锡声嘶力竭,恨不得李落云立刻消失在他面前。
李落云觉出问题出在了他脖子上的符咒。难道自己脖子上这个神秘的玩意这么大威力?不对啊,他印象中尸虫人是什么符咒都不怕的,明代还曾有过个紫阳真人设坛收伏过尸虫人,结果毫无作用,自己还被尸虫人扔进了鼎炉内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