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西举着自己那台小黄灯,一瘸一拐地走在黑漆漆的管道里,时不时看一下时间,在快到三小时的时候心惊一下,连忙点开衣服上的隔离功能,两秒之内薄膜就包裹全身,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匕首,艾尔西用力地刺入管道的墙上,试探地反手拔了拔,就紧贴着管道凹凸不平的墙壁,静待狂风暴雨的来临。
没过多久,地面就传来轰隆隆的震动,艾尔西咬住唇,但想象中的冲击没有袭来,那股汹涌水流在另一条管道肆意流淌。
也许这条管道已经废弃了,艾尔西松了口气,回头去拔自己唯一的武器,稍微用了点力气,匕首纹丝不动。
深吸一口气,艾尔西整个人都快吊在这匕首身上了,它还是纹丝不动。
“……”
漆黑阴暗的管道里,只有一点寒光闪烁,暖黄色的光线越行越远,那点突兀的光,好像静止不动,又好像转瞬即逝。
走走停停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小时,在艾尔西快要绝望的时候,前面终于出现一抹微弱的光芒,她赶紧鼓起力气,加快脚步,前方越来越亮,管道出口近在眼前,艾尔西停下脚步,先是仔细地倾听外面的声音,见没什么不妥才小心翼翼地迈脚出去。
管道外简直是垃圾的世界,将近一千平方面积的地方堆满了垃圾,差点点就要堵住管道口,艾尔西攀爬而上,右脚不怎么敢用力,着力点都是放在左脚上,一旦左脚踩着的地方落空,整个人都朝下滑落,她扑腾来扑腾去终于抓住一个废旧机器的角,艰难地爬到这个机器上休息休息,刚刚踩空吓得她冒出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安静的垃圾池突然响起嘎吱嘎吱的开门声,有两个人走进来,艾尔西赶紧捂住嘴矮身趴下。
“一个小时之后,你就启动清理装置。”
“好的,约翰总管。”
“要是你忘了,我就把你丢进来清理清理,大人这儿不养没用的人。”
“……是。”
下达命令的人开门离开,艾尔西悄悄抬起一点头,只看见一个十六七岁少年的背影,身穿灰白色衣服,他微微低着头,寸头上横亘着一道狰狞的伤痕,像是被人兜头一刀砍下一样。
少年似有所感,回头望来,艾尔西猛地缩回身子,心脏砰砰直跳。
“嘎吱——”少年也开门出去了。
身边散落着很多跟少年同款的灰白衣服,艾尔西随手挑了一套换上,忍受着这身衣物上传出来的酸臭味,把换下来的制服塞到背包里,她站起身四处看了看,在那道门的下面有一排阶梯,直通上面的小平台。
事不宜迟,艾尔西迅速朝着阶梯攀爬而去,没过多久就来到门前,仔细地观察一下,十分担心她这一开门会撞上方才那两人。
深吸一口气,艾尔西咬着牙拉开门,果然,撞见人了。
但不是刚才的少年,而是一个黑黝黝,身材高大的中年beta女人,将近两米的身高衬得面前的艾尔西像个小朋友一样。
Beta女人挑眉,“新来的?”
艾尔西一愣,赶紧点头:“是。”
女人用下巴点点艾尔西身后的背包,“胆子够大的啊,刚来就敢去垃圾池捡东西。”
艾尔西面露慌张:“我……”
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怕什么,今天我不抢你的东西。”
“……”
感情不是今天就会抢是吗?
Beta女人转身就走,见艾尔西还愣在原地,皱眉道:“还不跟上来?”
艾尔西赶紧跟上去,只是一瘸一拐地走得慢,女人瞥了一眼,问:“脚伤了?”
正想着要怎么解释,女人就道:“啧,那群畜生连小孩都不放过,不过,还能走就行。”
她只是长得矮,不是小孩……
艾尔西心里有些不安,但她不敢表现出来,低着头走路,这里的建筑是冷冰冰的钢铁风格,像是太平间一样,不时吹过几缕阴风,走了多半小时,beta女人打开一扇门,喧闹声瞬间传出来,里面坐着上百个穿着灰白色衣服的人,大部分是beta。
“姐。”
“姐,你回来了。”
……
里面的人看见艾尔西也是见惯不惯,纷纷站起来跟beta女人打招呼,神情恭敬,女人点点头,扯过旁边一个人,“你安置一下新人,今晚让她冲在前面。”
被扯过来的少年乖乖应是,转身时露出脑后骇人的伤疤,艾尔西呼吸一滞,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跟着少年往左手边的走廊走去,走廊两边是无数的门,应该是他们住的地方。
少年面无表情,声音也是冷冷的,“我的房间还多一个床位,你跟我一起住。”
艾尔西:“哦,好的好的……”
这些房间十分狭小,摆下一张上下床之后,只留一下一道两人宽的空间供人活动,少年的房间里只有上铺是空的,空荡荡的,连被子枕头都没有。
艾尔西顿了顿,“那个,不知道被子和枕头要去哪里领呢……”
少年忽然嗤笑一声,满脸讥讽地看过来,“你还是省点力气吧,也不知道活不活得过今晚呢。”
“……?”
这里的形式已经这么严峻了吗?她是不是不应该一时冲动跑进来,可是不进来她又实在找不到离开的方法……
艾尔西想了又想,最后鼓起勇气去问少年:“你,你说的是,是什么意思?”
少年斜睨她一眼,“你不用知道。”
艾尔西:“……”
生存好难。
算了,到时候见机行事,经过大半个月的魔鬼训练,她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艾尔西十分有自信自己可以顺利逃出去的!
……才怪。
偌大的广场上堆满了尸体,血液浸透入钢铁墙壁里,天花板上镶嵌的白炽灯的白光明晃晃地投射下来,照得地上流淌着的鲜血越发艳红,手持激光枪的人踩着尸体过来,就像是地狱里踏血而行的撒旦一样,面无表情地收割着生命。
艾尔西浑身染血,她躺在被人们称为“姐”的beta女人的尸体身下,庞大的身躯十分沉重,但是也很好地为她挡住了扫射而来的子弹。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艾尔西十分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会毫不留情,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随便杀人呢?
满目袭来的暗红,深深地刺入了艾尔西的眼里,刺得她头开始疼起来。
事情还要回溯到艾尔西入住少年的房间讲起,把人领到房间之后少年就离开了,一个小时之后又拿着食物回来,是两个粗糙的面包,随手丢了一个给艾尔西后,他就躺到床上休息。
艾尔西虽然不饿,但为了不让少年起疑心,还是艰难地小口小口地啃起来,这面包又干又粗糙,实在难下口。
少年不耐烦地坐起来,瞪着艾尔西,“这么难吃别吃了!”
艾尔西犹豫了下,把啃了几口的面包放在椅子上,“好,好的。”
少年:“……”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口哨声,少年立马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现在你是真的不能吃了,跟我出去。”
艾尔西的心里盘旋着浓烈的不安,惴惴不安地跟着少年出去,出到外面才发现聚集了很多人,一望过去还看不到尽头,少年把艾尔西推到人群的前头,他身形一闪就消失了。
人群前头全是跟艾尔西差不多身形的瘦弱人,他们脸上不像艾尔西那样惶然,而是目光坚定,神情是视死如归般决然,看得她更害怕了。
她想逃跑,脚步往后挪了挪就撞上一个人,她抬头一看,看见bata女人黑黝黝的脸,然后就被人拎着后脖子提到前头。
Beta女人在前方大吼一声:“出发!”
艾尔西被这巨声震得头晕,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后面的人推得跌跌撞撞,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穿过狭窄的通道,涌上阶梯,身后的人堵得严严实实,她想悄悄溜到后面都不行。
人群来到一扇硕大的门前,乌泱泱地撞开而入,艾尔西终于见到不同颜色衣服的人了,门里面的人穿着纯白的衣服,他们震惊地看着闯进来的人,“诶你们做什么……”
没有人理这些人在说什么,群情愤慨的人撞开所有挡在前头的阻碍,遇神杀神,遇鬼诛鬼,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凶狠的表情,像是头眼冒绿光的野狼,一路长驱,眼见最后一道屏障就在前方,所有人都像不要命一样,以肉身撞上去。
身后不停的推撞让艾尔西十分恐惧,前面那道门即将撞上来,她疯狂地挣扎,像是煎锅里的虫子一样,最后竟然也让她挣脱开了,跑到墙壁一侧,抱着根柱子防止自己被人流冲走。
不知道在这样猛烈的撞击之下,前头的人有没有变成肉泥,但是这扇门还是被暴力撞开了,源源不断的人穿梭过艾尔西的身边,他们的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如同前方就是自由的彼岸。
然而等这群人撞开了门,来到广场上时,原先的怒吼声全部停下来了,他们安静地看着前方,时空仿佛静止了一般。
自由的彼岸处站着十几部小型机甲,无数的黑衣人端着激光枪,整齐排列着对准他们,两方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以为自己可以就此逃离地狱。
熟不知猎人才刚刚给手上的枪上了膛。
【作者有话说】
诶呀更新还是晚了~这章有点血腥,大家不要害怕呀,后面还有更多让你们害怕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