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家的宴席结束后,遥夜同所有被献上的美人一样,住在了白羽家的后院。
遥夜来到白羽家宅的第一天大早,他起床洗漱,推开居室的门,便看见昨日带头对他展现敌意的男人,穿着浅色月白的轻薄和服,连一头黑发都是披着的,却柔顺得几乎像绸缎一样。
遥夜认识他,他的名字叫槭,如今在白羽家的后宅里,是他的邻居。槭其实并不算招人讨厌,只是爱出风头,又对大小姐有志在必得的心思,便对谁都少不了一些警惕和敌意而已。他那头长长的黑发,也确实是他骄傲的资本,先不论看起来如同绸缎般华美,就连手感和嗅觉上都是冷香凝起来般的,大多头发不及他的男人,早早就理了短发。毕竟男人想驾驭长发,没有像槭那样阴柔的气质,是决计不行的。
白羽后宅的居室打开门就对着石子铺成的院里,此时也正是夏天,院里早早命人注了水,又有装置让那水流动起来轮换,最深的水位到了膝盖,浅的不过刚刚覆到脚面而已,踏着石子是不需要穿鞋袜的。昨晚遥夜便听其他男人细细讨论,说这院里的水,倘若是冬天,便会启动石子下的恒温装置加热,届时会同温泉一般暖和,水位也会更高些,连通着家宅最中心的大温泉池子。遥夜听着的时候,面上不显,同他们一起夸赞,实则要暗刺一声奢靡无度。
因着院子里头的水石路,遥夜便见槭小心地提起和服下沿来,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腿来,他面上的表情似乎是很兴奋,却又腼腆着按下那情绪。遥夜随着槭的目光望去,才发现白羽君子早早地便坐在了水池边,正是浅处,脚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水,院里阳光正好,她那脚娇小,脚趾粒粒饱满,莹润如同玉珠,偏偏指甲上又涂了鲜红的色彩,看着像是某种昂贵的珠宝,光下耀眼得要叫人不敢去瞧。顺着脚向上看去,便是纤瘦的脚踝,她右侧的脚踝上绑了颗红玉珠,莫名熟悉,让那肌肤看上去更白皙了。再向上看,便是那双长腿,算不得纤细,却是足可见锻炼痕迹的,大腿脂肪堆起,小腿却比较细,配上她那短到大腿根的和服便衣,看着真叫人口干舌燥。
遥夜意识到自己出神,立刻拍了下自己的脸颊,妄图甩掉刚才异常的情绪。当他冷静下来抬起头时,槭早已走到了她的身边,也不管和服的下摆会湿,就半跪了下来,托着她的右脚不知道在说什么,而她也合上了自己原本在看的书放在膝上,笑了起来,也不知槭是说了什么让她这样开怀。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慢慢攥起了拳头,而远远那头的她,似乎突然抬头朝他这里瞥了一眼,甚至带着尚未消散的笑容,但是当他要仔细辨认的时候,她又变回了和槭聊着天的白羽君子。
他觉心中实在憋闷,便打消了出门透气的打算,关上门,不再看。
这天便如此无所事事地过去了,傍晚时方传来了白羽君子今晚要见槭的消息。只是遥夜是不管不顾这些事情的,同往常一样,用了晚餐就睡去了。
只是终归,有些难受罢了。
遥夜不是不明白,他这样的情绪很奇怪,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要讨白羽君子喜欢的打算,别家送来的美人或许还会为着利益而蓄意讨好白羽君子,但是他从一开始的定位就很清楚——黑泽把他买来,然后教他些礼仪之类的内容,再把他送给白羽君子,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消耗品而已,用美人换取和白羽君子进行洽谈的机会,仅此而已。黑泽家在黑道里面远远算不上是大家,仍然能混得风生水起,并且立足,是因为黑泽从来不会得寸进尺,他做事很有分寸,知晓什么会惹白羽君子生气。旁的人可能会觉得遥夜既然是难得的美人,何不细细培养一番送到白羽身边套取情报也好、谋划利益也好,或许吹吹枕头风,就能得到想要的呢?黑泽可比这些人聪明得多了,他知道美人对白羽有用,但是倘若被她发现另有所图,那只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因此他对遥夜并无要求,只是希望他能乖乖地,不要惹怒白羽君子导致她迁怒自己便可,其余的,他已经和黑泽家一刀两断、毫无联系了。
他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脑海里只反复闪回着白羽君子那略显稚嫩脸上的笑意,她看起来柔软的大腿,还有她那双珠圆玉润而雪白细腻的脚,一下一下地拨着院里清浅的水,一下一下,也让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心里泛起涟漪,毫无知觉地勾起了他陌生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