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ddy!”
一个混血模样的男孩在镜头前挥手,他眨着蓝灰的眼睛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妈咪说你会来给我过生日。”镜头一晃,他身旁的外国女人坐姿僵硬地挤出一个笑,“亲爱的,你回来吧……”从地上拉长的阴影里来看,女人身旁显然还有一个人。
邢烟摁了下暂停,看向仿佛被定格的明决,随意聊天一般,“他叫Jackson是吗,是这个女人在国外给你生的。听说你还给他取了个中文名,叫明言,不过我想明嘉和和刘美芸都不知道吧,毕竟他们应该不会同意一个混血进明家的家门……”
明决那张斯文精英的脸皮已经彻底绷不住了,叫他只想立刻弄死邢烟这个疯女人,可他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这事不只是邢烟一人干的,他在国外的私生子连明嘉和都不知道,邢烟哪来的手段查的到,而且这次把他们带回国的事情也只有……
想到这,明决猛地抬眼。
果然,下一刻,镜头翻转,那个低垂着眉眼在录像的人似有所感般抬头,五官大方明媚,笑容温柔。
顾宛然!
明决眼睛陡然睁大,他艰难发声,“她……没死,她也是你的子?”
邢烟若有若无地一笑,纠正他,“她不是我的子,各取所需罢了。明决,你就是太瞧不起女人了,你觉得她们只是泄欲的工具,可你知不知道,当你毁掉了一个女人所有的希望时,她会做什么事情?”
说着,邢烟凑近明决,轻声道:“当年顾家落马,你和你爸那个老畜生不仅没帮她,还趁人之危,让她做你们的性奴,她为了顾家东山再起,可以趴在地上舔你们,当然也可以站在你们面前捅一刀……”
邢烟的手指随之指向屏幕,那镜头中,房间周围一圈的地上明显淋了一圈油渍样的粘稠水液。邢烟欣赏着明决快速变化的脸色,压低声音问:“你想知道亲眼看着自己亲人被活活烧死的滋味吗?”
明决一把掐住邢烟的脖子,邢烟却笑着张开了手,任他扼住,“现在,我有资格威胁你了吗?”
“你究竟要做什么!”明决几乎是暴跳如雷。
邢烟扫了眼站了两排的黑西装,“让他们都出去,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能进来。”
明决手背青筋鼓起,他阴狠狠地看着邢烟,怒吼:“还不快滚!”
一帮黑西装相互看看,然后相继退到门外。
“把休息站老板带出去。”邢烟微闭着眼,大声道:“锁死门——”
当先几个黑西装面面厮觑,然后有一人关上了两扇门。
明决阴毒地盯着邢烟,手中力道不减,“把你要耍的花样耍完,再敢和我撩阴招,我会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邢烟半睁开眼,“你觉得我怕吗?”
明决已经不在乎什么文明人的皮了,他狞笑,“那你觉得你那个叫战晓雯的朋友,她怕不怕?”
邢烟陡然睁开眼,面色瞬变。
她一把反拽住明决的衣领,用快要勒死他的力道,“你对她做什么了!”
“不是不怕吗?放心,我就是让几个兄弟陪陪她,但他们会不会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明决咧着嘴笑,邢烟一巴掌已经过去了,“畜生!”
明决是个书生,身旁没了一帮子打手,就被邢烟扇歪了眼镜,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力道还在,就截住了邢烟半截手腕,舔舔牙关,愈发不像个人,逼问她:“黄信封里的东西在哪!”
邢烟卸下力来,暴怒下的头脑反而更加冷静。战晓雯早就回了学校,平时就住宿舍,交际范围小到没有,没道理被逮着的,这畜生就是在激她,可他大概不知道,这会儿她的心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
于是,邢烟大睁着眼睛,一字一顿,“你猜啊?”
这一句,是把明决真惹急了,他已经不想再拿回什么证据不证据了,他只想把邢烟弄死在这里,人生了杀心,眼睛都是红的,但明决没注意到,邢烟也是。
就在这当口,本来关得好好的门突然被一阵大力踹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掐住邢烟脖子的明决已经被人掀翻在地。
邢烟看着突然闯进来的陆原,只觉得耳边嗡鸣一片。
陆原揪着明决的领子,一拳砸在他脸上,没收力,眼镜碎片都迸了出来,人脸和拳头上都是血。
“动她哪了!”陆原狠命晃着明决,像是失控的野兽。
明决扎得满头满脸都是血迹,说不出话。
陆原下一拳就砸向了他的腰腹,明决立马弓成了虾子,痛得直缩。闷声的钝响仿佛砸在耳边,外头是哀嚎一片的黑西装,但陆原明显也没讨到好,身上挂了不少彩,邢烟的视线忽然就模糊了。她看着她的男人把明决摁在地上往死里打,没动也没喊,就这样怔怔地看着,脑中徘徊着一句:他怎么来了,他怎么能来?
直到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邢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抬起眼,却像是傻了一样,眼睁睁地看着陆原掏出折叠刀,打开,刺下,噗呲的热血溅了他一脸,他却像是木偶般重复这个动作,邢烟仓惶地看着,终于失声爆发出一句尖叫,她跌撞着推开陆原,“你疯了!”
陆原捅了明决整整六刀,最后一刀就扎在胸口,两人所在的地上,像是血泊。
被邢烟跌撞搡开的陆原擦掉脸上的血,在邢烟震惊到变形的眼神中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颤抖地拥紧她。他贴在她耳边,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邢烟被划得破破烂烂的衣服裸露出一大片肌肤,让她冷得发抖。她知道陆原误会了什么,但她现在解释不了,她被他的闯入完全整懵了。
小手抓住陆原的衣袖,摸到一片血糊,她抬头喃喃重复,“你在干什么,你做了什么啊……”
“他欺负你,我帮你报仇。”陆原理所当然地朝她笑,像是宽慰,但邢烟快被他逼疯了,“我没事!”她失措地吼完,擦擦眼泪,第一次求他,“先不说这个,陆原,先救人,他应该还有呼吸,我们先把他救起来!”
陆原一把拉住她,圈紧,“你没事,没事就好……”
邢烟快哭出来了,她搡他,“不要再说了!”她一边恳求一边看向呼吸快要衰竭的明决,心急如焚,“他不能死,不能死,你不能杀他!”
谁知陆原不仅没放手,还把她抱得更紧了,他搂着不断挣扎着要去救人的邢烟,贴紧她的耳朵,“你不是恨他吗,我帮你报仇好不好,前些天是我把话说重了,是我什么也不了解就怪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但邢烟现在根本不想听这些,眼泪不值钱地往下掉,她拼命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别说了,你让我先去救人,先救人啊……”
陆原伸手捧着她脸,看着邢烟泪如雨下的样子,喉头哽咽着调侃,“只准你做,不准我做,这是什么理,你不能总是这么霸道。”
这一句话,邢烟就停下了挣扎,突然间什么都懂了。
她愣了一秒,然后嘶声力竭地推搡他,要去抢救地上那个她平生最恨的人。陆原死死箍住她不松手,这时候,紧随而来的一大波沙漠救援队员和警方人马就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见倒在血泊里的明决和浑身染血的陆原,所有人都傻了。
陆原捂住邢烟的嘴不让她出声,像以往那样亲亲她的额头,却用冷静的声音交待同来的人员,“人是我捅的。”
说着,就把折叠刀丢了出来。
哐啷——
血刀落地的刹那,邢烟再也撑不住了,眼泪流了陆原一手。
她狠力捶打陆原的肩膀,陆原用力抱紧她,继续说:“明决欺负我的女人,我一时脑热,就动了刀子。他要是没死,我还得补刀,他要是死了,就是活该。”
邢烟拼命摇头,想说话,陆原却对别人说她受到了惊吓,在邢烟挣扎得最厉害的时候搞晕了她,用她以前用的方式,还安慰她,“我有分寸,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