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下。”
战晓雯听到电梯口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立即抬头望去。她看到几个五大三粗的人走了过来,为首戴帽子的男人身材很修长,穿一身黑色夹克,带着手套,帽檐压去了大半脸,只在高挺鼻梁上打着厚重的阴影。
再看他身旁一帮高矮胖瘦,露花臂,脸带疤,浑身腱子肉发达,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陆原看了眼茶水间过廊外拉扯的男女,没什么多余表情,战晓雯却趁机将邢烟从霍鸣身上拉开,站到一边。
霍鸣今天晚上三番五次吃瘪,火压不住了,回身就挥拳,“你他妈的让谁让开呢!”
陆原脸侧了下,搽开五指一攥,就将擦面而过的胳膊一把扭住,与此同时长腿一扫,就将霍鸣整个儿抡了出去,跟球样滚了两滚。
可怜霍鸣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咚地仰摔在地,险些一口气背过去。
一切发生得电光火石,战晓雯只觉得眼睛不够用,等回过神霍鸣已经摔得七晕八素了。
跟在陆原身边的瘦猴对哀哀痛呼的霍鸣嗤笑了声,走到呆愣的两个姑娘身边,“没事吧妹子。”
“没、没。”战晓雯嘴巴磕绊,邢烟微低着头,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像被吓得腿软。
这时,韩东和明淮几个正好下楼,看见这副混乱场景,当即愣了愣。
顾宛然瞧见躺在地上的霍鸣头都磕破了,正在淌血,不由‘啊’了声。
“老霍!”
韩东把霍鸣拉起来,霍鸣摸了把脑门,手上见红,立马把眼珠子瞪了出来。
娘的,从小到大,他爹妈都没把他打出血。
被当众拉了这么大脸,现在又有了支援,霍鸣刚直起身嘴里就不干不净,指着陆原骂:“丫龟孙的,敢揍我,老子干死你!”
“你他妈找死呢!”瘦猴等几个身彪体壮的汉子立马憋不住火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霍鸣被他们身上那股子悍戾的气息吓得一怂,幸好有韩东撑着,不然腿软跪下去就好看了。
陆原拦住瘦猴几个,嗓音低沉,“我们走。”
“这位先生,打了人就不算解释什么吗?”明淮开口拦人。
陆原回头,帽檐下压低的眉眼有种锋锐的感觉。这时,邢烟突然走到陆原面前,说了句:“是误会。”
陆原垂眸看了眼挡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明淮没想到邢烟会当众帮着外人说话给他难堪,一时间,如玉的面色也有些沉下来了。
而韩东看到墙边的战晓雯头发凌乱,眼角还有哭痕,深知霍鸣尿性的他太阳穴登时突突地跳。
“算了。”他按住还要发作的霍鸣,眼神却看向明淮。
陆原没再看这些人,带着瘦猴他们转身就走,只是在经过邢烟时顿了下,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话。
“身手不错,就是过狠了。”
邢烟半垂的眼皮颤了下。
陌生的温热呼吸稍纵即逝,陆原看了眼她,正欲离去,鼻尖忽而嗅到一抹馨香,他瞳孔猛地缩了下,像是求证般再次回头看了眼邢烟。
“陆哥?”瘦猴在他身边疑惑。
陆原眼皮耷拉了下,“走。”
等陆原等人离开,顾宛然才担心地上前问,眼瞅着两人的狼狈,“邢烟,晓雯,你们这是怎么了?”
邢烟不着痕迹地将刚才被霍鸣攥青的左手背到身后,“没什么。”说完就想上楼。她这一动作没逃过明淮的眼,他看了眼正骂骂咧咧的霍鸣,以及低头沉默跟上邢烟的战晓雯,有些事就想明白了。
“怎么了这是?”顾宛然不解。
明淮抿了抿唇。
……
宾馆的花洒向来出水大,打在玻璃门上滋滋滋像高压水枪,邢烟把湿透的长发往后拨了下,露出耳朵才听清门外战晓雯模糊的话。
“邢烟,为什么不和明淮师兄他们说?”
水流从上而下地喷涌,邢烟仰着头,脑袋未免承重,但她享受这种冲击力度,闭着眼道:“霍鸣是韩东兄弟,接下来还要同行,摊开了难看。”
战晓雯不说话了,半晌低低道:“我们接下去要和这种人一起吗?”
邢烟手一拧,把阀门调向蓝色,冲出的水柱霎时冰冷。她就那样赤条条地站在冷水下,浑身泛出寒气,静静道:“别理别看。”
韩东、霍鸣、甚至明淮和顾宛然,都是有圈子的,和她们这种平头百姓家出来的不一样。不是占着个同门的名头,就能进一家门、说一家话。
邢烟点一下战晓雯,她能明白的。
水流声止,邢烟擦着变成一绺绺的头发出来,错身过时,战晓雯觉得她好像很冷,嘴都泛白了,不由多看一眼。
邢烟开了电视:“去洗吧。”
战晓雯就没多问。
电视上放着搞笑的综艺,刻意而夸张的噪音嗡嗡地从液晶挂机中传出,差点掩盖了门外笃笃的敲门声。
邢烟没按暂停,裹着浴袍去开门。门开了条缝隙,邢烟看见外头的人时愣了下,才伸手将防盗锁链拆下来,彻底敞开门。
“没事吧?”明淮也像刚洗过澡,黑发湿漉漉地还在淌水,被水汽润过的五官未免多了层柔和。
邢烟摇头,这话不好接。
明淮见她脸色苍白,双唇似乎泛着抖,看起来格外柔弱。长睫毛下撇,明淮喉头发紧,片刻后道:“我替他向你们道歉,这种事不会有下次。”
说完他把手里的东西递出来,是治淤青的。
邢烟怔住,抬眼看他,眼中是意外。
明淮不解释,嘴角弧度却柔了,“擦擦吧。”
邢烟拿过,“谢谢。”伸出去接的细白手腕上果然青了一圈。
她的体质敏感,皮肤更是娇,轻轻一划就是道红肿的印子,这点明淮意外的清楚。
想到某天早晨邢烟浑身的斑驳和青紫,明淮满身不自在。
“师兄还有事吗?”邢烟攥着药膏,问。
明淮才发现自己竟在发愣,忙道:“没了。”他转身想要走,忽而背上贴上两团柔软,与此同时,有纤柔手臂如藤蔓般交缠在他腰剂。
邢烟从后抱着他,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鼻中立刻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中草药与书墨混合的味道,清冽、好闻。
轻吸口气,邢烟感受到男人僵住的身躯,立马放开手,低头急促说了句“对不起”后,退到屋里将门一把关上。
邢烟胸口起伏着,有白色乳浪在其中滚涌。她没穿内衣。
转过身,蓦地对上战晓雯诧异的眼。
邢烟抿嘴,战晓雯忙错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抖开毛巾。
综艺里喜剧人的玩笑还在继续,擦头发的战晓雯不知看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