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巳时梨娘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她寅时才睡着这会儿昏昏沉沉的难受。送饭的小厮过来,她顺口问了句才知晓元昭回来了,消息来的突然接过汤汁的手一抖,汁水翻溅打湿了床头的褥巾,她遣退了送饭的人,撑起坐直看着床头矮几上的小菜全然没有了胃口。
期间仲狼过来一趟,梨娘猜测应是父亲找了他说了什么,他既然过来看望她便是将她当作是亲近的人。
十一岁的孩童换了铠甲,衣领处已有了苏子的标志,剪裁合身的衣服更添他眼神坚定目光炯炯,想必日后应是个不错的将军。
“仲狼。”她靠在床头的木架上,吴老的药的确不错进过一个晚上后背没那么的疼了,只是失血过多高烧刚退,她人虚弱了些,略微的几个动作就让她气喘吁吁了。
仲狼连忙上前想要将枕头垫在她身后,才发现草药下难看的伤疤,他好似被雷劈了般吓得后退几步,“是,那天受的伤?”他眼中莹莹,语气自责。
梨娘摇头,“不,与你无关,不用内疚。”她拉起薄被隐去那里的伤口,“父亲应该都和你说了吧?”见他点头继而又问道,“你如何思量的。”条件诱人,毕竟苏家的财力是他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但是以后的路定是需要他来抉择的。
她不可强求。
仲狼盯着她稍后轻微的颔首,是答应了。
梨娘提着的心是放下了,“既然以后是苏家人了,当以父亲为楷模。”
仲狼嗯了一声,像是个被夫子训斥的学生。
“说话。”她语气重了几分,如长姐一般,“有问则答,才不会叫别人看低了你。”
一趟‘教导’下来,梨娘满意了很多,正巧吴老过来帮她换药就将仲狼轰了出去。
“这小孩还不错。”见他走后吴老拿起木板调和罐子里的药膏,“天庭饱满是个做官的面相。”他示意梨娘趴好清掉之前的药渣。
“吴爷爷,我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梨娘双手交叉抵住下巴,感觉背上清爽阴凉。
吴老涂好药膏,眼睛瞄到边上还未动的碗筷,“你可以出去走动呐,伤口本就应该多晒晒太阳才会长肉,只是目前来看气血亏损,还是要多吃点东西,不然怎会有力气呢。”
一言惊醒梦中人。
她总要去面对现实,伤心难过又有什么用呢。
徒增烦恼罢了。
她不小心摸到了床头里头的冰凉,熟悉的凹凸纹理,是那日醒来放在她手中的,她还没有机会交还,他却回来了。
“吴爷爷今早外面为何吵杂。”梨娘不动声色的收起匕首,明知故问道。
吴老停手去拿瓶盖,“哦,元侯世子回来了,受了点伤,刚巧我去那边看过,伤得挺重的,单看精气神还不错,应该无碍。”
梨娘捏枕头的手渐渐松开。
吴老收拾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套衣物,“裂开的地方开始重新结痂了,我知丫头你素喜干净,但切忌碰到伤口,呐,拿着。”吴老又递来一瓶药膏,“若是实在忍受不住,撒些进水里,会好些。”
梨娘呆在帐篷里有些日子了,每天看望她的人屈指可数,唯独那人一直未来,她原以为他带了婉姑娘来,旁敲侧击别人却被告知回来的只有他一人。
手边的匕首静悄悄的躺在枕下,她想还给他,然日复一日又给拖到了现在,最终她放弃了,不如留下来做个念想吧,毕竟匕首也好防身。
是夜。
梨娘再也无法忍受身上的味道,带着吴老给的衣物去了河边,这些天患处早就结了痂,有的已经开始脱落了,只要没有大动作洗澡想必应该无事。
临近丑时,现下士兵们都应该睡了。况且她找了块离营帐相对较远的位置,这里空无一人是沐浴的绝佳之地。
外套落下堆叠在脚边,她留了件里衣以防遇上个不知好歹的士兵,撞见了就不好说了。
四周黑洞洞的,偶有鸟声鸣叫,树木层层交叠鬼影错落,不经让她有些害怕,湖水冰凉也不适宜泡太久,她清洗了片刻准备起身。
远处营帐的光火走来一人,这夜里也不知是人是鬼,梨娘还在京上时没少读写牛鬼蛇神的话本,这会儿倒是有些害怕了,她躲在水里,探出脑袋。
远远背光走来一人,高瘦的身形、稳健的步伐,月光下刀削斧凿棱角分明的侧脸无不告诉她是元昭无疑,她怎么就忘了她们受伤时间相差无几,伤处后背都是不能碰水的,熬了这些天必将出来洁身,然而很不巧他们都选在了今晚。
虽然今天剧情很老套,但是我们这个有原因,不能幸免的狗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