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昭醒来时温季佐已经坐在案前奋笔疾书了,只是半年不到的时间,温季佐就已经长成了个独当一面的大人。他的宫殿里燃了些浓郁的熏香,连自己身上都染上了那种味道,昨晚昏睡前鼻息都是温季佐的味道,似乎要把她烙上自己的记号一般。
她从床上起来,发现已经床边已经备好了衣服,却不是昨日她穿来的那套。卞昭四处找寻也没有找到,只得穿好温季佐备好的衣服。她贴好了温季佐给的人皮面具,努力站稳发软的双腿,朝着小皇子走去。而温季佐听到声音也抬起了头,望着眼前麻子脸塌鼻梁彻底变了个模样的卞昭。他的眼里没什么波澜,语气也淡淡的,仿佛昨晚的欢愉都是场幻象:“今日大哥会过来,没事的话你先退下吧。”
卞昭一怔,起身准备告辞。
“等一等,”温季佐想起什么似得,站起身将一封信交给了她,“这封信交给城西顺数第三排院子的陈老板,说是易先生要的东西。那里比较乱,你多注意。”
易先生自然是阿逸多,温季佐的病还需要他看着。
卞昭点了点头,三两步就消失在了温季佐的视野里。少年盯着门外,又极快地收回了目光:今日大哥会派人过来,留卞昭在身边有些事不方便说。
卞昭依言拿着信去了城西。这里的确比较乱,三教九流掺杂在一起,什么人都有,多得是滋事挑衅的无赖,卞昭这张麻麻赖赖的脸在人群里反而不怎么惹眼。她一路挤过去,数着第三排房子,白墙黑瓦的房子在一排院子里没有什么起眼的地方,而凑近了却发现,这里的布置像是鬼打墙一样,她仿佛在小红楼见过。卞昭压下心头的诧异,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个青年,看起来比卞昭大上三四岁的样子,他看到是陌生人,客气疏离地开了口:“今日小店打烊了,您来的不凑巧,改日吧。”他说着就要关门,卞昭敏锐地从糕点的甜味里分辨出一丝药香,是竹楼里那一种。
她伸手拦住要关门的青年:“没提前与陈老板约定好是我们主人的失礼,还希望您体谅。”
青年停下手,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伸手摇了摇门后的铃铛,一脸警惕:“不知您家主人是哪位?”
“易先生让我来取要的东西的。”
青年听到是易先生,这才侧身示意卞昭进来:“那您请吧。”
坐在藤椅上的女人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摇起小扇,听到有人过来才不急不慢地睁开了眼睛,眼看来的是个精瘦丑陋的男人,又转过身窝回了藤椅里——这是神隐已久的易学大家晦庵先生陈诚居。
“陈老板,易先生要我来拿他要的东西。”卞昭站在她面前,将怀里的信递给了陈诚居。
女人懒懒地起来,涂着丹蔻的手指拂过卞昭的手背,抽出那封信:“那他怎么不记得我一向喜欢俊朗的男子,让个麻子脸的下属过来,存心气我的?”
卞昭笑了两声:“属下不知道陈老板的喜好,下次该换张俊俏的脸过来。”
“阿潜。”陈诚居没长筋骨似得坐了回去,把信交给身旁另一个俊秀的青年,“帮我看看,东西拿给他,省得我烦心。”
阿潜应了一声,去了二楼,不一会提着两包糕点样的东西回来了,他把东西交给卞昭:“您收好。”
女子哼了一声:“你和他说那么多无关紧要的话做什么?我要吃藕粉圆子,你喂我。”
卞昭站在两人面前,说不清是尴尬还是无所适从,青年从青釉碗里舀出圆子,送到陈诚居唇边,她张口咬住,吞了下去。
“还要一个。”
卞昭这才发现,周围的男性都生得颇为俊朗,她那句“喜欢俊俏的男子”的确不是说说而已。自己身处在这种环境里,反倒有些相形见绌了,难怪陈老板正眼都不给一个。
“好了。”陈诚居推开喂圆子的青年,她撑着头望向卞昭,一脸好奇:“我听说沈楼主生得颇为漂亮,又保养有方,你见过没啊?”
楼主的确是好看,但是在这种节骨眼问,总觉得让人眼皮乱跳:“小的只是个送信的,没见过楼主。”
“哦。”陈诚居一脸失望,她捏着信又想起了什么:“那易先生你总该见过吧,我听说是个异族人,长得应该也不差?啧,两个人你该不会一个也没见过吧?”女人提起他们时眼里仿佛有光,亮晶晶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算了,看你也不知道,告诉易先生下次再派人来,也得是小皇子那种模样的才行。”陈诚居又抿了口茶,挥了挥手,“东西给你了,你走吧。”
卞昭告辞,提着阿逸多要的东西朝外走去,心里默想着陈老板从仙风道骨到接地气,似乎中间只隔了两个、不,三个男人。
她走得急,自然也没听到女人一声娇媚的喘息。陈诚居被之前开门的男子压在了身下,袄裙都被来得及脱就被压制住了:“易先生,沈楼主,小皇子?主子是嫌我不够卖力,还有心思去看别的男人?”
“轩尧、轩尧好重啊...轻一点嘛......不看了不看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