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吧」
易桐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家。
她看了看时间，距离这条信息发送到她手机上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前发生了什么？易桐觉得莫名其妙。
她看了看对面全黑色的微信头像，手指停在键盘上半晌也没打出字来，索性锁屏躺在床上。
挽留别人的这种事，她做不来，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许这样也很好，易桐想，早晚会结束的快乐，不如就这样一刀切断。
可她睡不着。
她一闭上眼就会想到他的样子，他坐在床沿露出的修长有力的腿。
易桐莫名气闷，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
她坐起来喝了杯水，连续几天的大雨让整个星城都浸泡在雨水里，雨滴打在公寓大楼玻璃落地窗上的声音，在深夜听起来，像是黑白老电影里的钢琴声。她的心跳声，都在这样的夜里变得混沌起来，外面的梧桐树被风吹动着，仿佛老旧风琴，嗡嗡作响。
她望着落地窗玻璃外的黑色天幕，头皮一阵发麻，这样的心情，仿佛有一把巨大镰刀，正悬在她头顶。
她太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了。
*
林家安出门前特意带上了他妈叮嘱他带的蜂蜜柠檬水，不过他实在不爱喝这玩意，他打算到了学校再将它浇花。
一到学校，周岭就扯住他的手臂，“靠，你真是失恋了？”
林家安有气无力瞪了他一眼，“怎么哪壶不开你提哪壶？”
“为什么啊？”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嘛，我提的分手，就…觉得不合适。”
周岭一脸看傻逼的表情看着他，“这是什么鬼理由啊，人没嫌弃你就不错了，你还得了便宜卖乖。”
林家安真想把蜂蜜水泼到他脸上。
他把课本放下，没了说话的欲望，戴上耳机状似认真地看起手机里的NBA赛事。
往常他最爱的篮球却没能成功吸引他，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易桐。
她主导了他的心情，轻易操控着他的喜怒哀乐，他不是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可他不想到最后分开，自己都是被动的那一个。
星期三的下午要举办高考动员大会。
校长放眼整个高三毫无意外地选中了易桐。
就在前一节课，林家安被罚在办公室抄写课文，原因是上课睡觉。
他浑浑噩噩地坐在办公室奋笔疾书，大课间有四十分钟，老师们早就去了食堂。
“你少抄了一句。”
声音在他背后幽幽响起。
林家安笔尖一顿，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瞪大眼睛转过头，易桐的侧脸离他好近。
她背着手微微俯下身盯着他的纸面。
“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易桐胳膊从他身侧伸过来，点点了纸面，“少了这句。”
她伸过来的手掌蹭到了他的手背，他敏感地猛地一缩手，桌子上的笔被他碰掉了地上。
林家安刚想俯下身捡笔，余光扫到了她的头顶。
她像是感应到了他的视线，抬头看他，有两秒钟的停顿，平行时空被按下了暂停键。
画面是静止的，他的影子照到了她的身上，她的目光镇定又平和，距离这样近地看着他。
她虽需要抬头看他，那镇定自若的气势却是俯视一切的。林家安知道自己是输了的，他见到她的那一刻就慌了手脚。
“给你。”易桐将笔递给了他。
林家安接过笔，僵硬地扣上了笔帽，他自那天发完消息就没再见过她，这期间他反复查看手机也没有收到她的回复，虽然只过去了三天，但这几天他如坐针毡，极其煎熬。
他不由自主地就问出来，“你收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
“嗯。”她站起来，翻找桌子上的文件，“我看到了。”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你不好奇吗？”
易桐转过头看他，微眯着眼睛，“那为什么？”
林家安皱着眉头，抿了下嘴，“你那天去图书馆，我跟过去了，我看见你和张博恒在一块了，你俩在一起过？”
易桐神色不变，淡定地说，“这你也知道？”
“…听别人说的。”
“嗯？我这么有名吗？”
她像是调侃，又像是认真。
“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家里认识。现在顶多算是朋友吧。”
易桐从一摞文件中抽出了几张纸，“一会老师回来，就说我已经过来拿走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稿纸，转身要走。
“你这就走了？”林家安不敢置信，“你就这么走了？”
易桐扭过头，淡淡开口，“怎么了？”
林家安咬了咬牙，吐出口气，“没事，走吧。”
*
他进大礼堂的时候，动员会刚开始没多久。班主任在前面招手低声让他赶紧坐进班级队伍里。
林家安快步走到周岭旁边坐下，抬起头，易桐刚走上讲台。
她的声音带着凉意，是冰块融进气泡水的感觉。
话筒的磁场也没有将她的音质扭曲。
即使说着最官方的话语，也不会让人觉得无聊，她只要站在那里就足够赏心悦目。
就算是清汤寡水的校服穿在她身上也会不一样。没有一点皱褶的校服衬衫一丝不苟系着扣子，她敛着目光，淡淡扫了一眼台下。
她天生就该这样。
她就该站在最高的地方，闪闪发光，如果她愿意，那一切都是她说了算，他愿意以她为中心，从此为她神魂颠倒。
只要她愿意。
台下掌声响起来，他回过神来，眼睛跟随着她走下去的身影。
“哎哎，你眼睛都要长人家身上了。”
周岭扳正了他的头，“你看你那点出息吧。”
“滚吧你。”林家安握起拳头捶了下他的肩膀。
*
林家安洗完澡，边吹头发边走神。
他回想起白天与易桐的对话。
或许，是他想太多，易桐与张博恒根本就没什么。
这样安慰自己，他心情好了很多。
他关了吹风机，把手机拿出来，翻看他置顶的对话框。
理智告诉他，应该慢慢来。
可另一方面他就是不想再等了，那些恋爱中的你退我进，统统被他抛到脑后。
他现在就是想他，想牵她的手，想拥抱她，想和她接吻。
最主要的是
想操她。
「明天放学，缪斯酒店，1002号房间，来吗？」
他回过神的时候，消息已经发了出去。
“我草，真发出去了？”他瞪着眼睛，抓了抓头发，刚准备撤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