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民国「海上罗曼曲」--第四章•“两位少爷这不就赶巧了么”

此言一出,梁似鸿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说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梁妙彤紧盯着他又问:“不就是罢工嘛,这事儿能有多复杂?”

他慢悠悠的挺身站起来:“我想,你已经告诉爸爸了。”

梁妙彤得意的一笑:“这是当然。”

梁似鸿“噢”了一声,把双臂环抱在胸前,垂着眼帘俯视那乱糟糟的头颅,他问道:“你怎么说的?”

窗外已经黑到了一定程度,房里的电灯瓦数充足,亮光从顶上倾泻而下,映在他面孔之上,映出泓泉似的眼眸,甚至映得他眼中有一点冷光。

梁妙彤感觉自己落进了他的阴影之中,所以挪了一挪:“你不妨猜猜看呢。”

梁似鸿很认真的想了想,还是回答道:“我猜不出,你直说吧。”

梁妙彤眼珠子一转,又故意格格笑道:“实话实说咯!”

她讲玩笑话似的告诉他:“爸爸知道你枪杀工人可生气啦,有个词儿是怎么说来着?是官商勾结,对不对?你回家等着挨鞭子吧,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实话实说?”他低声反问,忽然欠身向前,伸手揽住了梁妙彤的肩膀,将她带起身来,口气却是云淡风轻的:“那走吧,我们回家去。”

梁妙彤登时又惊又气,张牙舞爪:“你……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梁似鸿不松手,只问道:“非要跟我这么较劲?”

说话间,隐隐热气从他的领口中烘出来,汗水与皂角纠缠在一处,幻化成似真似假的梦境,梁妙彤顺势勾住他一方肩章,闪着暗暗的光泽,然而,可惜得很,她陡然一扯,将它轻飘飘扔到地上。

她讥讽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爸爸养的一条狗罢了,凭什么值得我较劲?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梁似鸿的嘴角还带着一些笑,灯影斑驳,照在他硬线条的脸上,越显得似丘壑般深沉,犀利眉峰底下的那双眼睛,忽地一闪,又暗下去了,他低声道:“是,不值当。”

的确,他不是正经的梁家少爷,而是梁家收养的乞儿。似鸿,是二太太替他取的名,姓什么没人告诉他,或许是姓李,或许是姓周,又或许本就无名无姓,他与梁家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方才那句话像一颗银针钻进他的皮肉,扎出密密麻麻的小眼,从眼里汩出鲜红的血液,覆在早已干涸的血迹上面,重新结成厚厚的血痂。

这么多年来,他听的太多,所有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梁妙彤先是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后来果然不再折腾了。她扭开脸,垂下眼睫注视着地面,也不言语,心思一会儿飘到这里,一会儿飘到那里,她想此人大概不知道什么叫自尊心,简直是天生的贱种。

汽车刚停在院门口,宝萍便风急火急的迎了上来,将梁妙彤从车厢里扶出来:“好端端的走出去,怎么给弄成这样回来?沛冬少爷人呢,怎么也不知道顾着四小姐!”

梁妙彤懒得回应,只问道:“我爸爸呢?”

宝萍这才想起还身负一项传话的任务,转头面向了梁似鸿道:“老爷在书房等鸿少爷。”

梁似鸿听了这话就往书房走,临走时又侧过脸来扫了梁妙彤一眼,依然是气定神闲的一张脸,然后他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梁妙彤心里那股子邪气尚未撒尽,并且断定这是他的挑衅,于是便想再跟过去,伺机添上两把柴,她巴不得这火越拱越旺。

然而宝萍拦住了她,在她耳边咕咕哝哝地说话:“四小姐实在是犯不着,老爷早就火冒三丈高了,我刚才看见大少爷从里面出来,脸色非常难看。”一面说着话,一面拐进了二楼卧房。

梁妙彤蹙起眉头,愤愤道:“关大哥什么事儿?爸爸好没道理。”

宝萍撇嘴道:“那谁知道,指不定大少爷也干了什么坏事儿,两位少爷这不就赶巧了么。”

梁妙彤觉得这话很不称意,哼道:“这能一样吗?大哥可不是一般人,再说了,他又算哪门子的少爷,瞧你们那巴结样儿,成天鸿少爷长鸿少爷短的,正经主子也没见有这般上心!”

宝萍咂摸着话不对味,只好笑道:“哪儿想起来的话?说旁人倒也罢了,可我是打小跟在你身边长大的,咱俩同吃同玩,对你,难道我还不够上心么?”

梁妙彤换上了浴袍,长条条的躺在沙发上,脑袋枕着个丝绒靠枕,她扇动睫毛看了宝萍一眼——这小大姐是郴州本地人,老门房的长女,年岁十八,高个子,面如满月,额前打着一撮虚笼笼的齐刘海,腮上红喷喷的,天生一副讨喜的模样。

她对于宝萍的这番甜言蜜语,并没有很受蛊惑,但是平心而论,宝萍其实是个很称职的跟班,指哪儿打哪儿,用着非常顺手。

于是,梁妙彤仰着脸朝宝萍翘起嘴角,娇声道:“谁不知道萍姐姐待我最好,我哪里还舍得骂你呢?”

宝萍笑道:“你的话儿真是太靠不住了,向来是好一阵儿歹一阵儿的。”然后她将预备的晚饭放到桌上:“饿不饿,你肯定还没用饭吧?”

梁妙彤对吃没多大兴趣,却患上挑食的坏毛病,不过几样家常菜式,硬是左挑右捡,最后她掀开一个瓷盅,捏着小瓷勺,勉强吃了半碗杏仁酪,便去洗漱了。

之后一直窝在沙发里看书,说是看书,其实看的不过是一本《紫罗兰》杂志,她的家庭很有些财产,从小在锦绣丛中长大,如今在培华女中读书,上课的时候兴趣寥寥,不甚用功。

至于完课,她对任何事物都有着广泛的兴趣,更是将读书、看报之类费神的活动抛于脑后,每日只顾游玩嬉乐。

如此不思进取,考试成绩自然不会拔萃,但也勉强可以向长辈交代,因为她大哥是顶有学识的才子,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他时常会充任家庭教师帮她补习功课。

大约在三更时分,窗外淅淅沥沥的开始下雨,雨珠随着夜风翻飞着灌进室内,略带些木樨幽香,这是入秋后的第一场雨。

他因为白天胃病突然发作,又被父亲训斥了一顿,心中烦恼无限,夜里总也睡不安稳,颠颠倒倒做着怪梦。

身处在燥热的屋子里,人却忽然感到了潮湿的水气,顺着薄棉睡衣钻进去,像一条阴冷的小蛇,咻咻地钻进骨头缝,沁得他四肢冰凉。

他重新睁开眼睛,翻身下床,踏上金缎拖鞋走到窗子边往外看,就见银链似的水串从檐边坠下来,草坪经过雨水的润透,缓缓漂浮着一团团白雾,那绿色显得更为浓厚。

站着看了一会儿雨景,觉得别有几分诗情画意,便将画架支起来,抬手将将勾勒几笔,就隐隐约约听见不远处留声机传来靡靡歌声,他掷下画笔,转身出门寻那声音去了。

......

那南风吹来清凉

那夜莺啼声细唱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

只有那夜来香

吐露着芬芳

......

四下暗沉沉的,唯有两盏攒花壁灯透出光晕,溶溶的黄光罩在他身上,在地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朦朦胧胧好似月色一般,又轻又淡,悄无声息的滑进长廊尽头的一间卧室。

他推开房门,那股子甜腻气息立刻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熏得他脑袋开始发昏,一颗心狂跳不住,思想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只剩下感官欲望。

地板上铺着波斯地毯,他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深深陷进柔软里,只见梁妙彤仰卧在沙发里,左腿搁在一张矮凳上,仿佛熟睡许久了。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丝绵睡裙,大约是刚洗过头,发梢把胸前的布料浸湿,略微有些透明,俏丽的红点若隐若现,而裙摆翻卷着,露出白玉似的两条大腿,虽是不经意之举,但教旁人看见,却免不了生出几分旖念。

他目光落在她那猩红的小嘴唇,连梦里也像在跟人赌气似的,伸出食指细致描摹唇瓣,隔着一层睡裙,一路往下抚摸,底下的每一寸皮肉他都非常熟悉,是娇怯是莹滑……

抚过她纤细的颈项,抚过她瘦削的肩膀,最后他徘徊在起伏酥软之处,用手掌轻轻握住,揉搓拉扯,绕着圈儿撩拨,荡出一波又一波涟漪,甚至能感受到逐渐加速的心跳。

他听到她睡梦中呻吟,忽然觉得喉咙异常干涩,低头含住那抹坚挺的嫣红,舌尖儿吮弄,啧啧出声,仿佛要将那小东西吞咽入腹。

她胸脯子被吸得又湿又热,低声喘息着说:“唔,别呀......”

他抬起头凑过去吻她:“你终于醒了。”手下动作不停,顺着平坦的小腹向下,将底裤撩开,探进两腿之间,入手一片湿滑。

他勾起她的舌头,在齿间纠着,缠着,模仿交媾,含含糊糊地说话:“嘶......水可真多。”

修长的食指在细缝里滑来滑去,梁妙彤经不住,膝盖下意识地拢在一处,腰肢也打起颤来,她两手只得抓住他的手臂,摇头呻吟:“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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