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烈喘着粗气,捂着剧烈疼痛的小腹跌跌撞撞地开了门。
小腹上的刀口还在往外渗血,他锁上门,骂骂咧咧地去找了医药箱,熟练地开始给自己包扎伤口。
手机铃声响起,他腾出一只沾着血的手划开,老头子的声音便响起:“阿烈啊,你这次黑的公司找了国外的高手翻到你啦!这段时间你就躲好了,不要出来。”
“操!还用你说,我刚被人捅了一刀!拐了好几条街才撇掉了!”路承烈绕了好几圈纱布,才堪堪止住了血。
老头子那头吵吵嚷嚷的,好一会才说:“那你小心点吧,对方买了杀手要你的命。”
路承烈张了张嘴正想再说点什么,对面已经挂断了。
“操!”他狠狠地把手机砸到地上,手机倏然裂成几块。
他挠着头发看了眼装潢豪华的公寓,大学没毕业他就开始做这一行了,攒了好几年的钱才终于买下这套坐落于繁华地段的公寓。只是估计还没住舒坦了,他就要下地狱去见阎王爷了!
路承烈起身走了两步,在电视柜前的照片停了下来。
这个公寓冷冷清清的,他习惯了在各个酒店间辗转,都没怎么住过这套公寓。
屋子里唯一有人气的,可能就是柜子上这张全家福,他摩挲着照片上的一家三口,拇指停到了中间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男孩上。
“笑得真傻。”他自言自语,收回了手。
他凝视了一会父母的脸,随即将照片向下地盖上了。
进卧室里翻出证件和值钱的东西,胡乱地卷到了一个在衣柜底积压多年的旅行包里。
旅行包脏兮兮的,糊了一层灰,只是那层灰也无法盖住那个印得巨大的Nike logo。估计是高中时买的,那时候家里的生意正好,十几岁就虚荣的很,每样东西都恨不得买logo最大的。
现在看起来,他真的是个土得很的富二代,还是土豪那种暴发户。
旅行包的内侧还夹着一个硬物,他随手翻了出来,是一把粉红色的女士雨伞,伞柄还扣着一个心形的吊坠。
他顿了,看着那把伞好一会。
路承烈以为自己已经把过去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然而其实那些记忆一直都是历历在目,仿佛在昨日般。
“心心……”他出神地呢喃着,窗外倏然就下起了磅礴大雨,雨水拍击在落地窗上,让他回了神。
他把东西都装进了包里,连同那把陈旧的伞,随即就出了门。
—
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套装,连黑色的帽檐都压得极低。
他皱着眉拐过第五个街口,身后还是跟着一道身影,和他离着一段距离,却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看来是仇家派来的杀手了。
路承烈踩过一个水坑,心不在焉地快步走着,他是个黑客,身体素质根本比不过这样训练有素的杀手。最终绕到了一个偏僻处,对方急不可耐地贴了上来,一个利器恶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身体,这次是胸口,一朵朵血花绽开,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他倒在地上,旅行包里的东西早已散落了一地,一个粉色的物事滚到他的脸边,沾染了污秽的泥水。没想到连而立之年的岁数都没到了,就这么死去了。
他眼神迷离,最后一点力气举起了自己的手,手的间隙滑下了点点血液。
好像又回到那个天热的下午,静谧紧张的高三校园,一道身影从高处跃下,摔作一团血肉模糊,炸得整个校园变得喧闹。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拥挤的围着看热闹的学生,过来维持秩序驱赶学生的老师们,然后警笛声响了,警察来了,明黄色的警戒线围了起来,他被班主任拉扯着离开了话题的中心。
地上那具身体一动不动,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由那个身影深深刻入了脑海里,成为他往后一生辗转反侧的心头恨。
“心心!”路承烈一声惊叫,从床上醒过来。
他怔怔地怀顾了房间一圈,最后视线留在了床头柜的电子时钟上。
2011年10月8日?
门被打开,一个丰腴的,头上还戴着卷发棒的女人穿着家居服,她骂骂咧咧地走进来:“要死了你!一大早瞎叫什么!不知道这房子隔音不好吗?”
“妈?”路承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妇人叉着腰走过来,恶狠狠地掐了他胳膊一下,“睡个觉连你老娘都认不得了?小兔崽子!还不快点起床去洗漱!都高二了,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等他捂着发疼的手臂站在镜子前,看着一张稚嫩的少年的脸,他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重生了,重生回到了高二这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