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絮别东京燕--欢迎回来

况道崇准备着前往郑州的事宜.

毫无疑问,裴絮也定是要一路同行的,只是心中放不下仍被囚于天牢的父亲和宝燕。

望月而坐,心中想的念的,尽是从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也不觉身后有人靠近。

况道崇靠着她,一同坐在廊下的石阶上。

“过两日便启程去郑州,顺利的话,中秋前应该能赶回来。”

见裴絮并不搭理,又开口道。

“明日有客到访,你可不要像现在一样愁眉苦脸。”

说完就站起身走了。

裴絮扭过头望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是唱的哪出。

正欲起身回房,离着远处见到长安。

想起上次在天牢时他替自己解围,又在遇刺时救了自己一命,还没有机会向他道谢,于是急急前去,却见他快步走出,朝况府门外走去,两下没了身影。

长安年纪和自己相仿,虽沉默寡言,但多次助自己于险境,让裴絮有种莫名的信任感,比起况道崇,倒是可靠得多,可惜没有机会,不然二人说不定能成为朋友。

明日便要启程去郑州找罗时力了,裴絮收好木盒,祈祷郑州之程一路顺风。

正收拾着面前的小包袱,听见门外传来侍女走动的脚步声。

想起昨夜况道崇说的会有客人到访,也许是在招待什么贵客,自己即为戴罪之身,也无心过问他要结交什么权贵,便继续埋头收拾。

“你不出来见见客人吗?”

“你的客人,我有什么好见的。”

“不见可不要后悔,我让她回去好了。”

“回去就回去呗。”

“小姐。。”

一声久违的熟悉的女声。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裴絮惊得松掉了手中的衣物,一下扭过头来。

“我不是在做梦吧?”

裴絮走过去定定看着还穿着囚衣,浑身脏乱的宝燕。

“小姐,我也不是在做梦的对吧?”

烛光下裴絮的身影,被宝燕眼中的泪模糊。

裴絮用力抱紧眼前的人,怕她只是虚幻泡影,会突然随风而散,力气大得宝燕都透不过气。

即便这是在梦中也要牢牢抓进不放手。

“小姐。。你松开些,我喘不过气了。”

听言才微微松开,望着宝燕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意料之外的重聚,让人高兴得泪如断珠,难以自控。

宝燕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泪,两人便呆站在门边,又哭又笑了起来,像傻子一样。

侍女前来,领着她俩到客房去,替宝燕换掉身上的衣物,又打来水给她梳洗。

困在牢中大半月,重获自由却有些不适应。

“宝燕,你洗过澡就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你想吃,我给你买去。”

“小姐,你和狐狸脸。。。”

裴絮低了头,又缓缓抬起,说到。

“不说这个,你现在只要好好休息,其他什么都别想。”

“但是你。。。”

“他救了我,也救了你,眼下要做的就是把爹和阿寿救出来,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宝燕望了望她,拉过她的头,以额相触靠在一起。

此时无声胜有声。

无须言语,亦能两人感受到彼此心中的疼惜。

太久没有睡在高床软枕,宝燕瞬间便进入了梦乡,看她睡着,裴絮才又回到况道崇的房中。

“我们可以推迟些再去郑州吗?我。。想留下来多陪宝燕一阵。”

“不行,罗时力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让你爹下狱的人,肯定也在马不停蹄的找他。”

“。。。哦”

“明日午饭之后启程。”

裴絮点点头。

也是,现在还是先找到罗时力,问清楚来龙去脉,拿到手记的下半册吧,等一家的冤屈洗除干净了,团聚的日子也不差这一天半点的。

“我。。。呃,那个,今夜。。”

自从到了况府以来,一直就窝在况道崇的房内。

今夜想留在宝燕身边陪伴,反而好像有点开不了口。

“支支吾吾的扰人歇息,我要睡去了,走的时侯把门带上。”

况道崇说着,坐到了凳上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裴絮望着他,内心有许多感激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思前想后,还是道出一句。

“谢谢。”

用过午饭之后,便要启程往郑州而去。

临别前再三叮嘱宝燕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调养,等自己回来,道别之后才依依不舍前往郑州。

郑州距离东京不过数日车程,可一出城,况道崇就拉着裴絮下了马车,把包袱拿了下来,叫车夫驾着空车往反方向驶去。

“赶紧把衣服换了。”

况道崇说着便自己开始脱起衣服来。

“换什么衣服?不是去郑州吗?马车呢?”

裴絮一脸疑惑,打开况道崇递来的行囊,里面放着几套粗衣麻布,并不是她原来收拾好的那个。

“这不是我的。”

“这就是你的,这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妻子,我们是到以打猎为生走货的猎户。”

况道崇说着,整了整头上的毛帽。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乔装打扮,不有趣吗?”

“有趣?现在是谈论有趣的时候吗?马车走了我们得走多久才能走到郑州啊?”

真想不通他在想什么。

“真是笨死了。”

况道崇不以为然,打开包袱,在里头翻弄起来。

“乔装和弃车,自然是为了人耳目,你还没发现吗?”

从包袱中挑了一套与他身上衬色的女装,放在裴絮身前比了比。

“发现什么?”

“府上有细作。”

所以说,之前在府上遇刺,是有人跟踪特意埋伏?

第二次回府却安然无恙,是有人通风报信?

“所以那晚的黑衣人不是想要杀我们。。”

“只是想要我们手上的线索?”

“所以我们要易服而行,低调查探是吗?这样就有用了吗?”

“不知道,看谁运气好,先找到罗时力了。只是府上这只小老鼠,等我回去再好好收拾。”

况道崇若有所思,看似已经有些眉目。

裴絮不敢细想这背叛他的人,落在他手上会有个什么样的下场。

“赶紧把衣服换了吧娘子,我们还要赶路呢。”

“谁是你娘子。。”

裴絮蹲在草堆间,遮遮掩掩把身上衣服换下。

“既然府上有奸细,那宝燕独自留在府上不就很危险?”

“目标是你身上的册子和罗时力,她有什么好危险的。”

“那。。那我们没有马没有车,这里也没有驿站,要多久才能走到走到郑州啊?”

“你放心,现在赶紧启程,两日脚程便能到京郊的安置坊,问他们讨一匹马,不是什么难事。”

安置坊?

安置坊本是由官家兴建用于安置饥民流民或者孤寡儿童的居所。

但众所周知,调拨用于购置抚恤的官银经过层层剥削,早就亏空得七七八八,落到实处几乎微乎其微。流离失所的人依然饥肠辘辘在城中讨食,孤儿寡妇依然为了生计要偷蒙拐骗,沦落青楼,谁也没见过所谓的安置坊。

这三个字不过是个打着收容难民旗号的敛财工具而已,俨然是个公开的秘密。

别说真的有安置坊这种地方,即便是有,也不可能会有流民去豢养马匹的,真是天方夜谭。

裴絮望着况道崇,叹了口气。

他说有就有吧,反正除了跟着他走,也别无他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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