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马主街拐出来,进了一条小胡同,大概就是在居民楼之间穿梭了,四周安静得很,没有路灯,只能根据旁边的一户建窗户里露出的灯光依稀辨认着路。少了霓虹灯光的照射,天空暗下去了,可也更清晰了,因为没有其他光与月争辉。周周发现天空中飘着几多云,雾蒙蒙的,半遮着月亮,落在人间有一中朦胧而温柔的美感。
她的意识还很清醒,只是脚底下有点软,据说酒精会抑制人的小脑活动,使人肢体不协调,幸亏有徐煜城揽着她的肩膀,不然她真会在路上坐下休息。徐煜城的手就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拎着她的书包。周周觉得早退尴尬不好解释,所以那只书包最后还是徐煜城上去拿的,也不知道他和他们说了些什么。
“你小时候有没有玩过这种游戏?”周周明明走不稳却还要迈着步子展示,“就是每一步都踩在地砖的空白格子上,避开缝隙。”
她为了不踩到地砖的拼接处两小步一大步的左右迈着,连带着搂着她的徐煜城走路也困难许多。
“玩过,玩过。”,徐煜城感觉自己在哄三岁小孩。
“还有这个。”,周周推开他揽着她的手,侧过身子横着走,左脚往前迈,右脚跟上和左脚平行,右脚往后迈,左脚跟上和右脚平行。每一步都很软,脑袋甚至有点晕,脚步在地上画了一个扭曲的曲线。
“协调性训练,我练网球的时候一直要练这个。”,徐煜城回答道,拉着她的胳膊强迫她转过来走直线。
“你还练过网球啊,哈哈哈。”,周周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莫名的兴奋,她听说过有人喝了酒会吹牛,有人喝了酒会哭,有人喝了酒会笑,原来她是最后一种类型。
“初中的时候练的。”
“那你高中就不练了吗?”,她想起自己小学和初中跟着小区里的老师学国学,其实不只讲国学,还有外国文学什么的,七八个人的小班,后来人越来越少,大家都转行去学乐器和运动了。学国学哪有前途?周周坚持到初中毕业,高中因为学业繁重就不再学了。
“高中啊,高中我是网球社社长。”
周周的嘴角抽了抽,“你网球很厉害吗?”
“还好吧,我体能不太行,技术倒还可以。”
“那你怎么当上社长的?”,她问这话的时候头自然地垂到他的肩膀上,像不堪重力,周周下意识地抬起了脑袋,然后又轻轻垂下去倚着他的肩膀,这次是有意的。
“因为我是唯一那个把上一届社长打爆了的。”
网球,周周在心里默默地想,她好像连网球和羽毛球有什么区别都不知道,但她当然不会问,那就太蠢了。
于是她换了一个话题,“你高中的时候,是不是也和现在这样,谁都认识啊,校园风云人物。”
好像每个高中都有那么一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全校都认识他们,晚会主持是他们,学生会社团活动由他们组织,学校宣传片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我还好吧,我感觉我那个时候就是谁都想认识,谁都感兴趣,后来我只是去认识一些人,剩下的人就来认识我了。”
这是什么体质,周周有点羡慕,这种感觉她好像从来没有过。
“荡秋千吗?”
他突然问她,她听到这话傻笑起来。
徐煜城想起了小时候看天线宝宝节目,开头和结尾都有停不下来的傻笑,和她现在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笑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带着她在一户建里绕圈,绕到了一个小公园,日本街头的公园就和国内小区里的休闲设施区差不多大,说是公园,就只有一块沙坑和两把秋千。
倒是够他们荡的了。
她蜷缩在小秋千上,脚一下一下地蹬着地面,想借力把自己荡得更高。
“欸,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像仓鼠。”,徐煜城借着月光打量她。
“啊?”,她迷茫地张嘴看他,更像仓鼠了。
徐煜城莫名其妙觉得好笑。
“你怎么知道这有秋千的啊?”
“我就是知道。”
“不说拉倒,你长得像狗。”
“好啦,起来走了。”,她还没荡够,他把她从秋千上拉起来。
“去哪啊?”,她确实头晕了,竟然没有想回家的意思,反而好奇他又要带啊她去哪历险。
他搂着她从一户建走到公寓楼,低头跟她说,“谢谢你送我回家哦。”
周周瞪着他眼睛里都是不可思议,怪不得他知道秋千,原来就在他家附近。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那她怎么办,这个时间点电车已经停了,她根本就不记得来时的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只有三格电。
“天太晚了,你能等我打到车再回家吗?”,她冷静下来问他,这里她仅存的思考能力推断出来的解决方案。
“要不去我家睡吧,这个点不好打车。”,他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手插在口袋里,邀请得很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