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又吃坏肚子了?”妈妈一回家便急忙赶来看秦晫,心疼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还记得你上一次发病就吐了十几回,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想来今天也遭了不少罪吧。”
秦晫哪里有这么娇气,但她妈妈总喜欢这般小题大做,将她看作一个没长大的小孩,时常说些关爱过甚的话令秦晫羞得面红耳赤。
她只得难为情地摆了摆手:“倒也没有十分难受,捱一捱就过去了。”说到这里稍作一顿,转了话题:“突然想起来我这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倒有些饿了。”
秦晫靠过去抱住妈妈的胳膊,仰着脑袋说:“妈妈随便做点东西给我吃吧,在你回家前我还有点不舒服,但你一回来就全好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上楼前问了你弟弟,他说你昨夜吃了一整个哈密瓜,指不定就是那个瓜有问题。”妈妈用食指点了点秦晫的额头,颇有些嫌弃的意味:“你怎么总是改不了贪吃的坏习惯?明知自个儿肠胃虚,还偏要折腾,以前你爸爸惯着你,你弟弟还帮你打掩护,现在闹出了问题,所有的苦还不都得你一个人受着?”
“妈妈你别说了。”秦晫不好意思地捂住妈妈的嘴,羞恼得耳根都红了:“我怎么知道那个哈密瓜坏掉了?夜里想吃个水果也是错吗?你去怪买瓜的爸爸或是切瓜的秦仰吧,反正不是我的错!”
妈妈看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得又好笑又心疼,哪里还忍心指责下去,连忙安抚道:“你当然没有错,从小到大谁敢逼着你认错。好了好了,妈妈给你煮碗粥喝,你早些休息吧,以后记得注意饮食,知道吗?”
秦晫连连点头应诺,又多说了几句好话,才终于将妈妈送下楼。幸好爸爸出差了,秦晫心想,他可比妈妈更难打发。
2.
第二日天色阴沉,云层密布。秦晫背着书包下楼时秦仰已在沙发上候着了。
见她下来了,秦仰站起身,将手里提着的保温桶递给她:“这是为你熬的粥,早餐别去食堂吃。”
秦晫打开灯,昏暗的客厅一瞬间明亮了起来,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的少年的面庞也变得清晰可见。他的衣领略微凌乱,书包斜跨在肩膀上,提着保温桶的手指用力攥紧,秦晫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紧张。
她接过保温桶,抬头朝他笑了笑:“昨夜没来得及喝上两口,今天我得仔细尝尝。”
秦仰的眼睛随之一亮,目光里难掩愉悦,为了避免被秦晫察觉,他在嘴角溢出笑意前背过身,弯腰从玄关柜里拿出两把伞,又递给她一把,唇线绷平,语气平淡:“听说今天会下雨。”
秦晫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点点头,一手提保温桶一手拿伞,朝门口抬了抬下巴:“把门打开。”
下一秒,秦仰开了门,又将秦晫手里的东西全接过来,他转身向外走,继续平淡地说:“保温桶有点重,我帮你提一会儿。”
“哦。”秦晫跟在他身后,憋着笑。
3.
半路上,在经过长久的沉默后,秦仰放慢了步子,与秦晫并肩而行,开口问道:
“昨天来五班寻我的那个男生,和你是什么关系?”
“只是朋友关系。”秦晫这样答道。
秦仰却不信:“你所有的朋友我都认识,但我从没见过他。”
秦晫看向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奇怪,哪个正常的弟弟会认识姐姐所有的朋友?
她对此颇为头疼,但一想到他昨晚说出的那些荒诞言论,相较之下竟觉得不足为奇,甚至隐隐有些无可奈何。
为了防止他继续胡思乱想,秦晫只好解释道:“裴誉喜欢我们班的班花戴文熹,戴文熹十分漂亮,成绩优异,性格也很好相处,他不可能对我移情别恋,你大可放心。”
秦仰听后却冷笑一声,黑着脸,很不高兴,反问道:“你哪里比不上那个戴什么熹?你班里的人都瞎了眼吗?”
“……”秦晫哑了声,太阳穴跳得厉害。
深吸一口气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4.
客观而言,秦晫的确是一个漂亮的女生。
戴文熹的理科一班班花之名是在玩笑间定下的,并没有人细致地对每个同学进行调查,而秦晫与戴文熹二人对此都不太在乎,所有人便默认了戴文熹是理科一班的班花。
这本是一件小事,班里没人会对这个较真。
但是自从秦晫说完那番话后,秦仰偏将此事给记下了。他自然不会对戴文熹产生什么敌意,只不过是对秦晫的所有同学稍有不满而已。
由于不同年级的学生有各自的教学楼,连用餐时间也被巧妙地错开,因此秦仰几乎不可能在学校里遇上秦晫,即使他有心想去照料她也无能为力。
就这样过了好几日,见着秦晫的气色愈渐好转,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一中安排的学习任务十分紧张,而秦仰为了能追赶上秦晫更是不敢懈怠,秦晫的成绩稳定在理科年级前十,那么他至少也得冲进年级前二十。随着学习内容的深入,他也不得不在功课中投入更多的精力,能够分给秦晫的注意力便越来越少,就连举行运动会的期间他也依然在埋头做题,更别提给秦晫的四百米与八百米女子赛跑加油助威了。
直到广播里通告高二理科一班的秦晫获得了女子四百米第一的好成绩时,秦仰才停了笔,从习题书里抬起头,一时竟有些恍惚。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边坐了位女生,但他并没有在意这个,只扯了扯她的衣服,问道:“刚才广播里说了什么?”
“嗯?”女生没能立即反应过来,一脸迷茫。
秦仰难得拿出了耐心重复问一遍:“刚才广播里说谁得了第一?”
女生怔了一瞬,耳根处有些泛红,她偏着头仔细想了想,说:“似乎是一个叫秦执的人,不过也有可能是秦铎、秦晫之类的名字,我没听清具体发音。”说完,她的脸变得更红了,偏过脸,不敢再看他。
而秦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高兴地朝她笑了笑,露出一排白牙,语气里带着骄傲:“她叫秦晫,是我的姐姐。”
“那你姐姐可真厉害。”女生附和着夸了一句,见秦仰心情不错,又趁机问道:“秦仰,你为什么没有报名参加运动会呢?听肖梓然他们说,你念初中时每年都是长跑第一。”
“长跑第一有什么用?”秦仰似有不耐,敛下笑容重新看题,末了,低声补了句:“又没人在乎。”
女生立即否定:“怎么会?你在班级里一直都很受欢迎,如果拿下了长跑第一,同学们都会为你高兴的。”
秦仰却没理她,只专注于自己的习题,手里的笔已在草稿纸上演算了起来。
那位被他撂在一边的女生顿时倍感尴尬,脸色红了又白,窘迫到手足无措,最后看见肖梓然回来便赶紧起身离开了。
肖梓然看着那姑娘的背影,笑了一笑,问秦仰:“你怎么把人给气跑了?”
秦仰头也没抬:“什么人?”
肖梓然瘪了瘪嘴,说:“没什么,做你的题吧。”
5.
时间过得飞快,自秦仰在那次期中考试中取得了年级第九十一名的好成绩后,又在两个多月后的期末考试中前进了三十个名次,成为了年级第六十一名。至于秦晫,则在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里拿下了理科年级第一和化学单科王。
临近年关,迎接了这样的好消息,秦仰妈妈笑得合不拢嘴,而爸爸奖励了秦仰一千元整,又奖励了秦晫三千元整。
按照惯例,他们会在大年三十的清早去奶奶家里吃团圆饭,与一众亲戚们共度除夕。
今年来得过早,其他人还没到,只有爷爷奶奶与大姑在厨房里准备菜肴,而不擅厨艺的秦晫在与他们打过招呼后便裹着大衣躺在了沙发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昏昏沉沉地入睡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却红着眼眶,抬手拭去眼角溢出的泪水,坐着发了许久的愣。其实她已经忘了梦中的情境,只仍记得那种深入骨髓的悲恸之情。
“阿晫,原来你在这儿!”
秦晫的堂姐秦扶依发现了她,从沙发另一侧绕过来,挨着她坐下:“难怪秦仰不许我和秦尧进这个屋,竟是怕我们打扰你睡觉。”
秦晫看向她,两眼惺忪,只缓缓点了个头。
秦扶依年长秦晫三岁,去了省城读大学,她们二人关系极好,往日里无话不谈,每到过年时还会同榻而眠,有时候秦晫甚至会因为与秦扶依过于亲近而忽略了秦仰。
“怎么红了眼?”秦扶依开玩笑般地说:“不会是秦仰那小子欺负你了吧?”
秦晫笑了一声,摇头道:“只不过做了个噩梦,不值得大惊小怪。”
“什么噩梦?”一个声音突兀地问道。
两人闻声看去,那人是路过门口的秦仰。室内温度较高,他脱了厚重的外套,上身只穿一件毛衣,这使他看上去多了几分亲和力,即便神情依旧冷淡。
秦扶依性格热情,从不惧秦仰的坏脾气,总喜欢逮着机会调侃他几句:“秦仰弟弟这么大岁数了还喜欢黏着姐姐呀。”
秦仰翻了个白眼,说:“大姑正唤你过去呢,少在这里磨叽。”
“你弟弟真不可爱。”秦扶依横了秦仰一眼,转头凑在秦晫耳边低声说:“他小时候还会被我气得跳脚,与我争辩上几句,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秦晫对此只能无奈地笑笑,目送秦扶依不情不愿地离开。待她走远后,秦晫才将注意力重新转回秦仰身上,见他在秦扶依的位置上坐下,她下意识地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下次得记得对堂姐更礼貌一些,她其实挺喜欢你,虽然总是忍不住逗弄你。”秦晫习惯性地建议道。直到说完这些话她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许久没有与秦仰这样平静地聊天了。
她刻意疏远了秦仰整整半年。
秦仰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她,视线触及到秦晫微红的眼眶后,抬起手抚住了她的半张脸,大拇指温热的指腹落在她的眼角,轻轻摩挲。
“怎么哭了?”他这样问道,眼神很温柔。
秦晫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却被秦仰的另一只手臂环住了腰。
“秦仰。”秦晫警告性地叫了声他的名字,对他突然亲密的举动意外而又害怕。
秦仰轻笑一声,松开了手,不再束着她。
他摸了摸秦晫的脑袋,似是安抚:
“姐姐,别伤心了,晚上带你看烟花。”
*
这一章磨了很久,第一次写日常文果然有点不适应。
虽然不知道下一章什么时候写完,但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下一章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