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好的字整齐的摆在书桌上,上头写着慕宁给她出的作业,她早写完了,可慕宁还没来。
自此那日之後,慕宁已经三个月没来了,他们分别的时候还是春末夏初,梨花才刚刚开败,而现在夏天已经快要进入尾声,桂花的香味逐渐浓烈,还是完全不见慕宁的踪影。
三个月啊,锺离躺在床上翻来翻去,屋外是夏天尾的蝉鸣,微热的气温将午後的时光无限拉长,好无聊啊!
人一无聊就容易胡思乱想,锺离也不例外,果然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算了,反正自己也不喜欢他,她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的尖叫,慕宁那个变态,下流的杀千刀!
跟将军完全不一样,没有将军高,没有将军温柔,一点也不好,她翻了个身,看着,想到几个月前的一见锺情,他挡在她身前的那刻,世界彷佛都静了,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他是英雄,破开无数阴霾,从乌云深处透出的光芒。
将军,那个自己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她从床上坐起来,走到书桌前,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把之前的画做完。
她小心翼翼的摊开未完成的画轴,她不敢给慕宁看到,因为画的人不是他。
画很精巧,也是和慕宁学的,画面上是一个芝兰玉树的青年,身姿挺拔,眉眼如同染上一层冰霜,很冷淡的模样,未谢完的桃枝在头顶怒放,温柔了几分整体的氛围,俊俏冷艳的美郎君,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她的手指轻柔的点在画布上,描摹画中人的轮廓,不由得又想到慕宁,他们的眉目倒是有点相似,这个念头才微微冒芽,立刻就被锺离自己否定。
不像不像,跟慕宁一点都不像,慕宁就是个满肚子黑水的坏蛋,又爱吃醋,什麽醋都要吃,不管是男的女的,之前自己只是跟个小宫女感情好了些,他便擅作主张把她嫁到宫外去,还捏着她的脸威胁她,以後只能有他一个。
只能有他一个,想到他说这句话时,他握着她的手,目光温柔,“阿离,我会对你好的,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娶你, 带你走遍大燕,我们可以去看江南柳,赏北塞雪,我会对你好的,我只会爱你一个,你也是只能有我一个,听懂了吗?”
慕宁的喜欢很霸道,很不讲理,锺离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麽时後喜欢上自己,但是他从来不在意自己的想法,他的喜好比起是对爱人,更像是对一个宠物,只要服从和乖巧就够了。
而她的思想,她的喜恶一切都不重要,她不想要这样,但是慕宁总是说,喜欢她,要娶她。
说的好像自己一定会嫁给他,嫁给他……
怎麽可能嫁给他,锺离缩在椅子上,自嘲的想,人家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六公主的心上人,而自己是低贱的宫人生下的杂种。
记得那天,难得天气好,自己只是到御花园散步,六公主就这麽蛮不讲理的让她下跪,说她扰了御花园的宁静,理由是这个,但她知道不是,一个哑巴怎麽辩驳,何况就算能说话,要没有人会听,她摸着自己的喉咙,试着啊啊两声,她不能说话,只能发出难听的啊啊声,怎麽难听的声音,谁会喜欢。
只有天之骄女的六公主,才是皇上原因赐婚的对象吧,锺离苦笑,心冷了几分,不管是慕宁还是将军他们都是水里的月亮,一碰就散了,都和自己没关系。
以後找个合适的时间,把这些都烧了吧,她将画重新受到柜子里,上了锁。
这锁才落下,一道声音响起,是许久没有听见的嗓音,“阿离,有没有想我?”
她回头望去,是慕宁。
他踏着流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