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修罗场
罗茜在病床上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看见她的目光投过来，他嘴角对她勾起，仿佛机械程序设定好的动作，他露出一个自然到几乎坚不可破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同样是黑发蓝眼，与迪克不同，眼前的人像是个全身上下写着昂贵的花花公子。
宽阔的胸膛被裁剪适宜的西装妥当包裹着，衬衫前襟随意地敞着，露出紧致的肌肉。
面前的光幕缓缓展开：【蝙蝠侠：布鲁斯·韦恩，必要攻略对象，超英五星】
她只是佯作迷惑地问道：“你是谁？”
布鲁斯简短地说道：“布鲁斯·韦恩，你的父亲。”他走了过来，在病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她。
她扭头去看另一边站着的迪克，迪克摊了摊手，无奈道：“被他知道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B他消息渠道太多了。”
罗茜望着这位她之前不想认的父亲，她目不转睛地凝视他道：“你很面熟。”
布鲁斯的蓝眼睛微微睁大了，他深邃眼瞳里的色彩复杂难言，像是冬日尽头涌过的冰河。
不知为何，就在他们对视这短短一瞬间，她似乎感觉他更加痛苦了？
凝滞的氛围被门外脚步声打破。
门彭地一声被推开了，蹬蹬的脚步声急促，像是追赶一场迎面而来的风暴，随之响起的是男人轻微的喘息。
是托尼走了进来，他皮笑肉不笑地环绕四周说道：“呵，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干什么？干扰病人休息吗？”
可恶！医药费也是他买单，凭什么这些人莫名其妙地冒出来，打扰自己看望罗茜！
他和布鲁斯一见面便看不顺眼对方，大约是人设重合的缘故，两个人虽然活跃在上流社会，但却平时王不见王。
托尼摘下墨镜，坐在罗茜另一边的床缘。看见她挣扎着要直起身说话，他又体贴地把她按在病床上，随意地道：“你的伤势很严重，就别起来了。”
托尼看了一眼布鲁斯，挑起了一边眉头，毫不客气地说道：“真没想到你是韦恩这家伙的女儿。”
“你猜怎么着，我也有这种父亲，孩子受伤他也不怎么管，在外花天酒地。也许你可以搬到我家住，房子很大，沿海的别墅，比你住在布鲁克林的老房子舒适多了。”
布鲁斯微微皱起眉头：“斯塔克先生，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在一个父亲面前，邀请他的女儿住在你家？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托尼毫不在意地扬起下巴看了他一眼，嘲讽似的说道：“我并不觉得罗茜失踪之后也能在外照常喝酒泡妞的你，有资格说出这种话。”
他把罗茜抱回医院就特意查了一下她，失踪一年的韦恩养女，在郊外的公园被找到，又没有回韦恩庄园。托尼猜测可能是韦恩家的内部矛盾，才让她不想回去，听说布鲁斯·韦恩最近又打算收养一个男孩了？呵——
虽然托尼猜测的方向是错的，但是他也在某种程度上真相了......
布鲁斯面色一变，眼神深邃地看着他。
而迪克目瞪口呆地看着冷嘲热讽的两个人。
仿佛面前电闪雷鸣，暴风卷席过一般，一场没有硝烟的唇舌战争在这个病房内打响了。
罗茜看了看很不愉快的两个人，不由得捂了捂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
她在心里呼唤光幕，这次它倒是很乖巧地出现在她眼前，显示出了她还在上升的生命值【24（+8/h）】。
布鲁斯看见她的动作，他微微低头，眉头紧皱地问她：“你还好吗？”
罗茜露出无限委屈的表情。
就像在前世自然地做过了无数遍的举动，她握住面前男人的手，神情是茫然而忧虑的：“我中弹绑了绷带的这里好疼。”
她自然地将面前男人的手按在自己靠近锁骨的伤口处。
布鲁斯的蓝色眼睛中闪过一丝担忧之情，他一只手略微僵硬地附在她的伤口处，一只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的动作与其说是“拍”，还不如说是“拂”，那力道和一片羽毛似的，她感觉自己像某种珍稀保护动物。
“我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深沉地低声说道，声音有些干涩：“...罗茜。”
罗茜望向一旁的托尼，无暇的脸上满是不好意思的无措情绪：“...托尼，你能晚点来看我吗？我想和...嗯。”
她停顿了一下，还是游移着说道：“我家人单独聊一会？”
托尼不满地打了个响指，像个大龄儿童般不高兴地说道：“那么，好吧。”
他放下一个盒子：“我给你的手机改造了一番，现在紧急电话可以直接打给我。如果你有什么事——”托尼又接着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焦糖色色眼睛专注地直视她：“call me，anytime。”
门在她面前被掩上了。
托尼转身关上门，对旁边站着的护士抛了个眨眼，毫不吝惜地散发着自己的魅力道：“嘿，我要买下这座医院，请问去哪找这医院的负责人。”
他想道，等他买下医院，就让安保把布鲁斯这个令自己看不顺眼的家伙赶出去。
病房内的气氛像是悬置的浊水中沉淀的杂质，凝滞到了极点。
“所以我们要在这里一直沉默吗？”罗茜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他们，随后又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我还想回神盾局看看呢。”
“你应该将你的身体放在首位。”布鲁斯投来不赞同的目光道：“神盾局过于危险...你出任务回来就差点又死了一次。”
罗茜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苦恼地望着布鲁斯，然后撇过头拒绝和他交谈。
“好吧。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是你要先养好伤。”
他无奈而温柔地注视她，洒脱又不羁地小心搂了一下罗茜的肩膀，随后很快松开。
便仿佛失落的珍宝重新回到了身边般，他如此小心又惧怕，面前的会是又一个幻灭的泡影，就像他七岁起一直做的噩梦。
罗茜认真地问道：“可是我喜欢去做危险的事情呢？”
布鲁斯耐心地握住她的手：“那么我会去救你。”
天啊，他就没见过蝙蝠这么温柔有耐心！！
迪克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用手搓了搓被肉麻起来的鸡皮疙瘩，又不由得感到有些悲伤和嫉妒。之前布鲁斯不在，明明都是他在照顾罗茜......
罗茜开始有点喜欢这个父亲了。
他看上去很有钱，又对她很温柔，真是太有价值的利用品了。
她扭头看了看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的迪克，问布鲁斯：“迪克也是你的养子吗？”
布鲁斯点了点头：“迪克是我收养的孩子，他以前和你关系很好。”
罗茜仔细观察了一下布鲁斯，然后看了看垂在自己胸口金棕色的头发，突然问道：“布鲁斯先生，其实我也是你收养的孩子吧？”
他的面色微变，点了点头：“是的。”
“我可以问一下这个问题吗？你为什么要收养我？你明明看上去这么年轻。”罗茜看了眼面前男人年轻而英俊的面孔。
布鲁斯有些犹豫地开了口，“我确实才刚刚34岁。”
“但当时你父母双亡，最近的亲属关系就是我了。”他仔细观察着她的脸，仿佛回想起什么认真地说道：“我母亲玛莎·韦恩的姐姐，就是你的祖母。我本来应该去看你，因为我父母的葬礼你的母亲也来过，给了我一些帮助，虽然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对不起，提起了你的伤心事。”罗茜微微睁大眼睛，其中感同身受的悲伤像大海波澜般粼粼泛光地透出来。
“没关系，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布鲁斯又重复了一遍，蓝色眼睛沉澈有神。
当他注视她的时候，布鲁斯感到一阵熟悉的相似之感，她的五官真的有点像他母亲，但笑起来就完全不同了。
似乎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个人就这样注视着对方，陷入了沉默。
布鲁斯又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你要和我回家吗？”
罗茜怔怔地仰视着他，他的动作如此小心，就像是怜惜一朵被风暴摧残的花骨朵。
罗茜抱住了他，轻声说道：“我想住在纽约，以前的事我不想想起。”她又提出了一个建议道：“...也许我可以周末去看你和你说的那位管家？”
沉默了一会，布鲁斯妥协地说道：“好吧。”他站起身，最后返头看了她一眼，对迪克说道：“照顾好你妹妹。”
罗茜垂下眼帘。
睫毛扇动，在她眼睑下映出蝶翼一般的光影，显得楚楚可怜。
迪克揉了揉她的头发，向布鲁斯保证道：“我会的。”
门关上了，他坐了下来，便使得床微微往下一沉，迪克低头看着他，面上的表情兀然间渐渐变得有些复杂，像是失落与爱意交织在了一起。
他的声音依然是开朗的，但其中情愫夹杂着恼怒：“罗茜，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事前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吗？”
她心中咯噔了一下，急急忙忙地拉住了迪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