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承煊对于菲比了个手势,于菲捏着江鸣皓的耳朵把他带出去。
“惜然。”
贺承煊靠近她,而他行一步,余惜然就退一步。
“听我说。”
她不抬头。
脑袋里是懵的,又好像格外清醒。
久违的坏情绪卷土重来,连串而流畅的指出她的愚蠢。
之前的你在想什么呢,就算有协议,他们也是未婚夫妻啊。一天没结束,你就做了一天的三。还是毫无廉耻明知故犯的三。
她从不吝啬于用最恶意的词语贬低和批判自己,审判一般的将遮羞布用力扯下,露出赤裸裸的卑劣。
她听见贺承煊在叫她的名字,可沉重坠下的罪恶感让她逃避任何声音。
不想靠近,也不敢靠近。
贺承煊不愿再由她,两步上前,如之前每一次安抚一样,用力地拥她入怀。
余惜然像被烫到般强烈的挣扎起来,手掌贴在他的胸口用力地推拒,手肘撞击着他的臂弯,妄想挣脱这太过灼热的怀抱。
“余惜然,你听我说。”
贺承煊双臂牢牢地禁锢着她,即使她万般挣扎,也不松一分一毫。
“你要学会问我,”他说,“而不是责备你自己。”
“我问你什么?”
挣扎到没了力气,余惜然轻轻开口:“我能问你什么?”
“是我没顶住有人陪伴的诱惑,是我潜意识里忽略了旁人并不知道你们有协议,是我先找上你,我就是个三。”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紧握着拳头,指甲掐进手心。
“我没什么能问的。”
“你有。”
贺承煊低头吻她的眼睛,却被躲闪。
“你可以问我,贺承煊,我重要还是钱重要。”
“可以问我为什么不能提前取消婚约。”
“可以问我很多,只要你开口。不要这样贬低自己,我说过的,你很好。”
身体阵阵发冷,好似刚才淋到的水从未干透,只是被热风的温度感染。待温度散去,它还是湿的。
贺承煊的话似乎给事情带来一丝转机,只是此时此刻,她没有思考的能力。
“问我,惜然。”贺承煊的下颌顶在她的发顶,呼吸间有洗发水的香气,“信任我。”
余惜然抿着唇,像是没有听到。
拥抱松开,贺承煊执起她的手,掰开紧握的拳头。
半圆的甲印深深印在掌心。
贺承煊的指腹抚过它们,沉沉的叹息,仿佛认了输。
温热的唇贴上掌心,亲吻微痛的印记。
“惜然,你答应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取消协议了。”
翻涌的恶意短暂的静止,周围的声音遥远的穿进来。
余惜然愣愣的,几秒过后,才理解他的意思。
“你说什么?”
“从你答应的那天起,就已经取消协议了。”贺承煊眸中含着笑意,又很深邃,“惜然,我看重你,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取消了?”她干巴巴的重复,不可置信,“可是那个小孩,还叫你表姐夫……”
“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这样叫,但我和于菲,现在没有任何合作以外的关系。”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希望你能问我。”他说着,强调似的重复一遍:“我希望你能问我,且一直在等,等到现在。”
余惜然用力甩开他的手,眼眶可见的红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啊!”
为什么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没有想起的时候。
他已经将所有都解决。
讨厌得让人放下心防。
她正要再说些什么,休息区的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小脑袋探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那个,表姐让我问,你们好了吗?我们要走了,跟你们道个别。”
余惜然侧过身擦擦眼睛,不想搭理。
“江鸣皓你乱跑什么?”
于菲追过来,拎着他的后领,像拎着小鸡仔。
发现室内气氛不大好,她使劲打了一下胖墩墩的屁股。
“啊。”
江鸣皓扭扭身体,后知后觉的捂住屁股,超委屈。
“不好意思啊,小孩比较皮。”于菲直起身子,笑容完美无缺,她的视线停留在余惜然身上,仔细看了看。
余惜然身体僵住。
“我记得你,余小姐。”她说着,“这段时间还好吗?我们在……”手术室外见过的。
于菲想了想,把后半句憋了回去。
“……你好,于小姐。”
“啊,你也姓于吗?”
江鸣皓大声的问,“好巧哦。”
“不是一个字。”语气淡淡,她对小屁孩的话题没什么兴趣。
没有预想中的纠葛,余惜然微微放松。
“贺承煊,我们也走吧。”
她还没从情绪中走出来,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你为什么直接叫表姐夫全名啊?”
小屁孩又问。
“我喜欢叫人全名。”
手被贺承煊拉住,余惜然忍不住抽开,没成功。
“为什么啊?不会很没礼貌吗?”
“因为不叫全名,以后可能会记不住别人的姓。”
门边的于菲露出惊疑的表情,只是一瞬,谁也没看到。
“为——”
“没有为什么,少哔哔。”
余惜然不耐的回了句。
“哦……”江鸣皓老成的叹气,“唉,我真是个没地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