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女人对面落座,妖娆的红裙摆落到脚踝,静与动皆是风情。
“又见面了,陈茗茗。”
面前的女人已显老态,身体也有些发福,坐在余惜然的对面,犹如天差地别。
陈茗茗冷笑:“我在这个餐厅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你的再次光临。”
“原来你这么看重我。”余惜然弯唇,抬手招来服务生点单。“确实,你一直这样看重我。”
“毕竟我是你心中,头号敌人。”
“你这个——!”
眼见年轻英俊的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陈茗茗硬生生将要说的话吞回喉中。
“余小姐,今天还是那几样吗?”
“对,谢谢。”
“好的。”服务生将余惜然爱吃的几样录进ipad,礼貌的离开。
陈茗茗脸色有些难看,这家餐厅不便宜,正常吃一餐,能吃掉她三分之一工资。这几天她看到余惜然来了两次,可都没来得及抓住她。
她在这蹲点,每次只敢点一杯咖啡。
而余惜然,却轻轻松松的点餐,服务生甚至不需要她说,就知道要点什么!
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婊子,凭什么活得这么惬意?!
“你说谁是婊子?”余惜然斜斜往后靠,一副慵懒的模样。深红色的沙发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格外妩媚动人。“脑子里说人坏话都还管不住嘴要张,你们一家子人渣,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哦,我说错了,你儿子不是。”
“你闭嘴!”
噗嗤。
余惜然不小心笑出了声,她轻轻用手捂唇,精致的面容上满是嘲讽。
“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有求于我?不然也不需要三番两次的找我。”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的存在让我恶心。”
陈茗茗按下屈辱,低声道:“上次见面,我和你说了,益华死了。”
“嗯,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你已经告诉过我了。”
余惜然微笑,有些报复的快感:“为此我还去了一趟海市,祭奠这个人面兽心的垃圾。怎么?那间房烧掉了?你们多少快乐回忆源于那里,舍得啊?”
“余惜然——”
“怎么?”余惜然侧耳,“你说,我听着呢。”
陈茗茗紧紧抓着略显破旧的小挎包,伸手递出又快速缩回。最后决绝地、不舍的将它放到了桌面上。
“这里面,是益华的一些遗物。他死前给我留了一封信,求我如果能再见到你,把这些东西给你。”
余惜然惊讶的睁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下一秒她开始大笑,笑得捧腹,笑得流泪,笑得她忍不住拽起挎包狠狠地砸陈茗茗脸上!
陈茗茗被砸得猛地后退,痛楚让她用手遮住脸,生理泪水不断地往外冒。
“他算个什么玩意儿!”余惜然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像含着血般说着,“他以为他死了,能改变什么?他活着是个垃圾,死后就该被清理!遗物?给我?行!Kevin——”
刚才点餐那个英俊的服务生听到声音,小跑来到她身边。
“看见那个包了吗?拿去烧了,把灰拿回来给这位女士!”
“不可以!”陈茗茗慌了,紧紧地抱着小挎包,像抱着自己的宝物。
“不是要给我吗?你拿着干嘛?”余惜然笑着,眼眶通红,愤怒、痛苦、恨意在心底混合着,发酵着,咆哮着想要冲出来。
她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露出任何示弱的表现,可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活着没对得起我的信任,死了还想恶心我!”
她用力擦掉泪水,不想再做多余的纠缠。
站起身,拿过桌边的订单签了个字递给服务生。
“单我签了,餐不用上了。”余惜然瞟了一眼抱着包的陈茗茗,“带着你这包垃圾,滚回你那肮脏的地盘。”
余惜然头也不回的离开餐厅。
高跟鞋的声音远去,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陈茗茗魂不守舍地抱着挎包,突然也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益华。我不愿意把你让给她……你看到了吗,她根本不在乎你啊!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爱你啊。”
*
陈茗茗与陆益华相识在一次社会实践中。
清南省师范大学向来信奉实践二字,并跟各行各业有所合作。每一个在校学生,会根据专业分配到同等行业进行为期一周的社会实践。社会实践的分数列入期末成绩。
陈茗茗被系里安排,去给指定爱心收养所的孩子教画画。
不过这个收养所有些特别,全都是残障儿童。
有些不能说话,有些不能听声,有些不能目视。甚至有些孩子,缺手、缺腿。
他们都是因为自身的缺陷,被遗弃,再被收养。
陈茗茗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一些面部有问题的孩子,吓得快要晕过去。
她的同学都被安排到了普通的幼儿园,有个别被安排到孤儿院实践,可那都是正常的孩子。
只有她,被安排到了爱心收养所。
最初陈茗茗愤怒地向系里提议,学校只给出一个回复:任何一个孩子,不论是否健全,都有资格接受爱心帮助和教育。作为一名师范专业的学生,她被安排到爱心收养所并没有问题。如果不想要实践成绩,她可以不参加。
陈茗茗家境条件并不算富裕,更何况读艺术费用高昂,家里只能保证她基本生存和用具。所以她每个学期都要争取奖学金,用奖学金买衣服、买化妆品、买较好的美术用具来维护自己外在形象。
她硬着头皮来了。
在教一个哑巴小男孩画画时,孩子怎么也理解不了她的教学,她愤怒地斥责,眼见孩子泪眼汪汪却说不出话的时候,她心中竟有些扭曲的快感。
这时,一个男生制止了她。
男生笑得很暖,穿着年轻女生最爱看的白衬衫,温柔的将她拉开一点,蹲在孩子身边安抚他。
男孩对他很熟悉,很快就不哭了。男生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小男孩怯怯地望了她一眼就跑远了。
高大的男生又站起来,对她伸出手,微笑道:“你好,学妹。我是清南师范心理学系毕业的,现在任职于这家爱心收养所,给孩子们做心理辅导。”
那一瞬间,张茗茗觉得自己对他一见钟情了。
通过聊天,他们简单的了解了对方。
陆益华当初也是被分配到这家收养所社会实践,在实践中,他爱上了这里,也心疼这些孩子们。所以实习还是回到了这,并写了一篇关于收养所儿童心理状态的毕业论文。
他家境条件良好,举手投足间也很体贴。短短一周时间,陈茗茗便沦陷了。
回到学校,她开始主动约他。最开始很难把他从孩子身边约出来,可陈茗茗没有放弃,慢慢地三次也能约出来两次了。
在陈茗茗大三那年,他们确定了关系。和男朋友一样,陈茗茗选择了曾经避之不及的爱心收养所实习。
朝夕相处冲昏了陈茗茗的头脑,在她的眼里,陆益华哪哪都好,仿佛头顶着光环。
直到某一天,她在教室没找到陆益华,走到陆益华的办公室门口时,听到里面的呻吟。
陆益华的办公室在收养所的最西边,整栋楼只有两间办公室在用,其中一间的老师休假了。平时陆益华都在教室看着孩子,很少在办公室,所以一般也没有人来。
“不要……求求你,益华,太疼了……”
“疼?”一声清晰的鞭响,“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操你的时候,可是承诺什么疼都不怕的。”
陈茗茗气得浑身颤抖,但还是透过微开的门缝,偷偷往里看。
新来实践的学妹被捆绑,四肢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她温润有礼的男朋友,手里拿着一根长鞭,正弯折着往她的下体塞。
学妹哭着、哀求着。身体却又渴求着,摇晃着。
她的身体上满是被抽打的红痕,有些甚至在流血。
陈茗茗害怕了,她转身逃走,回到小花园里坐着。
在确认关系的时候,她和陆益华已经有过亲密距离。床上的陆益华依旧很有风度,照顾她的感觉,毫无刚才看到的变态模样。
那天晚上,她在外面逛了很久才回家,开门只有一室黑暗。
她打开灯,就见到陆益华正坐在沙发上,对她微笑。
陈茗茗吓得叫出来,看到她惊恐的表情,陆益华反而笑了。
“你果然看到了。”
那一瞬间,陈茗茗觉得恐惧达到了顶峰。
“别害怕,茗茗。”
陆益华没有过来,反而安抚她:“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不会那样对你。”
“我才不会碰那种脏女人,我的身体只属于你,心也属于你。”
陈茗茗一开始是不信的。
可她分手吗?她不舍得。
她像爱天神一样爱着陆益华,即使突然发现黑暗得让人害怕的一面,也不想离开。她也舍不得陆益华丰厚的家底,爱心收养所是没有工资的,是陆益华每个月在给她发工资。
可时间过去,与往日毫无异常的陆益华让她放下了戒心,甚至安慰自己,没关系,他还是我的。陆益华所有的女人都会与她共享,在嫉妒心达到饱和时,她也会用鞭子或其他用具惩罚陆益华的情人。
不,不是情人。
陈茗茗更喜欢称她们母狗。
毕业后两年,她怀孕了,很快他们就结了婚。荒唐的生活变成了他们的之间的秘密,隐秘而令人兴奋。
他们也换了工作,借着陆益华的关系,她进了海市一中工作。而陆益华走上学者的道路,不断的去研究不同职业、不同地区的人的心理。
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直到陆益华从乡下调查回来,带了一个女孩。
女孩身体削瘦,头发很枯,脸色蜡黄,只有一双眼睛如星星般,璀璨明亮。她眼睛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和对陆益华的感激,连带着对她也恭恭敬敬,很有礼貌。
陆益华说这是他在一个很穷的山村里遇见的,她无父无母,不想在山村里过着被注定的命运,于是他带她走了。
女孩被养在他们常常进行秘密活动的地方,陆益华每天去抽空去教她读书,给她做饭。一开始陈茗茗根本不在乎,她知道陆益华很挑剔,只喜欢漂亮的女孩。她每天忙着上课,忙着带儿子,从没去房子看过。
可三个多月后,陈茗茗再见到她时,简直惊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孩褪去了丑陋,就像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白皙的皮肤,精致的脸,修长纤瘦的身材,整个人像发着光,极其耀眼。
从那时起,陈茗茗才发现,陆益华每天张口闭口就是惜然很聪明,学什么都一点就通。给她做高考卷子都能拿到很优异的成绩;惜然还很有画画的天赋,以后你有空可以教教她;惜然今天又提出想要出门看看,可是我没有同意。她太招人眼了,不能带出来。
渐渐地,陈茗茗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直到某一天,她提出两人一起去对余惜然做他们的【小秘密】时,陆益华勃然大怒。
“不行!绝对不行!惜然是我一个人的洛丽塔!”
至此,陈茗茗突然明白了。
陆益华的心,从遇到这个女孩开始,就已经慢慢离开了。
不管怎么闹、怎么吵,怎么柔软,怎么哀求。陈茗茗都没有办法使陆益华回到她的身边。她恨上了这个女孩,甚至趁陆益华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进房子。
而那个时候的余惜然已经认识到了,这个将她带出泥沼的陆老师,根本没有对她真诚过。
陈茗茗的到来根本激不起她一点兴趣,即使陈茗茗用刀片划她,给她警告;用鞭子打她,让她求饶,都不能让她给出反应。
挫败与心中的痛苦让她狂躁,恨不得将余惜然从六楼扔下去。
只是没有成功。
陆益华正巧的回来,制止了一切,还和陈茗茗提出离婚。
在两人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余惜然跑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跑了以后怎么生存。陆益华为了防止她跑,什么都没给她。
余惜然的消失给了陆益华巨大的打击,精神也出现了问题。他知道一旦平时抗拒他的女孩离开了,就是死,也不会再回来。
因为她那样恨他。
浑浑噩噩的陆益华躺在余惜然睡过的房间,服下了一整瓶安眠药,点火自杀。
丈夫为了一个女孩自杀,让陈茗茗痛不欲生。她可以接受陆益华因为任何原因不想活下去,但绝对不能接受他为了别的女孩!更何况,他留下的遗书,还在心心念念的要把自己的遗物留给余惜然。
可没有人管她如何。
陆益华的父母本就不喜欢这个儿媳,独子死后便跟儿媳不再联系。偶尔接孙子来看看,根本不需要通过陈茗茗。
陈茗茗再也不想呆在海市这个让她肝肠寸断的城市,借着学校有内调名额,去了华市一中。
死水般的生活过到现在,直到再次碰见余惜然。
可见过了又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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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卖关子 一口气把过往说完
这章4300,上章2200,人家今天更新了6500~~
抱——(伸手
更的结果就是我没存稿了
心痛
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