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食不知味--第一章 情窦(一)

许绒又紧张又期待,因为她今天终于要和林云越结婚了。

许绒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林云越了,小时候她懵懵懂懂的,只觉得林云越是个长得好看又温柔的大哥哥,总是喜欢缠着他、要他陪自己玩。等许绒十六岁的时候,父亲母亲告诉她,她和林云越有一纸婚书,是当年爷爷和林云越的外公定下的,等自己一过十八岁生日就立即完婚。

十六岁的她还在叛逆期,听到了自己在还未出世的时候便被定下了终身大事,气得乱摔东西,不肯吃饭。父亲母亲急得不行,许绒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从小捧在手心上宠着长大的,虽然是被溺爱着长大的女儿,却从不骄纵,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爸爸妈妈发脾气。许妈妈怕许绒饿坏了身子,和丈夫商量着,请来了林云越。

林云越那时已经是远航军的上校了,驻扎在479-z星球,想回一趟首都要半个月,等她回来的时候许绒其实已经表现得没有那么生气了,甚至开始正常上学了。

只有许绒自己知道,平时从不和爸妈乱发脾气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过分。其实像自己一样出身在世家中的女孩子,婚姻很少能由自己做主,她早就清楚,也接受了,只是听到那个人是林云越的时候,她的脸红了。她不想让爸妈看到自己因为林云越害羞的样子,所以才看起来那么得生气,她只是想掩盖住烧起来的脸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林云越动了心。回想起来,应该是十四岁的时候,新年伊始,妈妈带着她去林家拜年,休假的林云越刚刚到家,一身戎装衬得他格外的挺拔,但是又与电视上其他军人不同,他似乎有些单薄,长途飞行让他看起来十分的疲惫,嘴唇有些起皮,却不妨碍他的英俊,这些混合在一起甚至让他身上有一种浪荡的忧郁。

许绒局促的坐在一架钢琴旁边,看着妈妈和林家的太太与许多亲戚一起寒暄,平时她也会落落大方的和他们坐在一起,不时微笑着说些吉祥话,但是今天客人们有了新的话题,他们打趣着林云越,称赞着他的年少有为,三十岁就已经晋升了中校,前途不可限量云云。又一路说到了他的姻缘,大家不约而同地压低着声音吃吃笑,林家太太也亲热地挽着许妈妈说个不停。

欢声笑语中许绒还没想明白他们为什么举止奇怪,就看见林云越已经找了个由头脱身,朝自己走了过来。她忽然担心起来自己看起来是否得体。许绒是漂亮的,她的发育期比其他女孩来得提前,刚过十四岁已经有几分少女的亭亭玉立了,红色的毛衣映照下,白皙的脸庞也有些发红。

林云越对许绒没有男女之情,只当她是自己的小妹妹。在少年时,他便知晓自己的婚约,却从来不觉得这桩婚事会有结果,一则是因为许绒年纪小,二是因为年少有志,无心儿女情长。随着年岁渐长,外公时不时敲打自己,不管从前有多随心所欲,等许绒一成年,必须履行婚约。他看着自己的小未婚妻,又想起了外公的三令五申,笑了笑无奈开口道:“小绒,新年快乐。”

许绒看着他,心跳不知道为何加快了,小声回答道:“哥哥过年好。”

问候完,两人便沉默了,林云越想开口说些什么讨女孩子开心的话,可是看着许绒却说不来。许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三年前见面,她还能一直缠着林云越,让他带自己溜出去玩,理直气壮地要她给自己买这个买那个,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沉默了许久,林云越问道:“钢琴还有在弹吗?”

许绒答道:“还在坚持练习,但是弹得还是不好。”

林云越刚想聊聊钢琴,一位女仆便打断了对话,林老爷子叫他上去说话。他像往常那样,摸了摸许绒的头,走了。

刚才林云越靠得很近,许绒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一种她描述不出来的好闻味道,有一点清苦,还带着一点木头的香味,不像什么香水,但是好闻得很。她看着林云越的背影,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口气,想多闻闻这种味道。

也许这就是心动的开始吧,十六岁的许绒默默地想。她和同学一起走出校门,今天是周末,她和家里说好要和同学出去玩,让司机不用来学校接。父亲母亲这两天待自己颇有几分小心翼翼,平常是不会允许她放学后和同学出去玩的,今天却欣然应允了,许绒和两个女生说笑着,正商量着是先买奶茶还是先买冰淇淋。

忽然,许绒不笑了,她看见有个穿着军装的身影站在校门外,瘦瘦的有点像林云越,她在心里比较着。那个人冲她招了招手,许绒的心砰砰狂跳了起来,真的是林云越吗?

穿军装的男人走了过来,身边的两个女生娇俏地笑着,还拼命暗示许绒也去看帅哥。许绒有些呆呆的,两只手去拽书包带,像个小学生,她不知道是走还是不走,讷讷地去看两个女朋友避免自己与林云越产生视线交错。

林云越还是过来了,他拍了拍许绒的肩膀,轻声问:“小绒,现在有空吗?”

旁边两个女孩子先是有点惊住了,又看到了许绒不知所措的样子,马上推着许绒,嘻嘻笑着说:“她有空,她有空!”两个人就手挽着手走了,时不时还回头看看许绒,挤眉弄眼地笑着,发出女孩子特有尖尖的声音,慢慢走远了。

林云越笑了笑,很自然地去拉许绒的手,许绒大脑已经宕机了,也不躲,顺从地和身边的男人手牵着手,林云越的手温温热热又干燥,虽然手心有些粗糙,但是被这样的一只手握着,许绒只感觉自己飘飘然,原来和男人牵手是这样的感觉。

刚放学的高中门口有许多人,这所高中就读的许多同学家里非富即贵,在首都中的关系也都彼此牵连着,有人认出了林云越,正窃窃私语着,看着林云越去牵许绒的手也让这群高中生中发出了不小的一阵惊呼。

其中有个男生显得不同,并不只是因为他比其他人高出一截的身高,他身上还带着汗珠,像是刚打完篮球,眉眼很浓,但是略薄的嘴唇又让他显得有些淡淡的。他像是在忍着怒火,嘴唇紧紧的抿着,眼睛望着林云越和许绒走远的方向,拳头也握着。他身边的几个同伴看着,连忙去拦他,一边宽慰着:“不就是许绒吗!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山临你随便找个什么女生不比她强,我看昨天那个学姐就不错嘛…”

山临淡淡地说:“别这么说她。”不看手拉手离去的两个人,转身走了。

许绒不知道男高中生肚子里的百转千愁,她现在只顾着使劲呼吸林云越身上好闻的味道了,脑子也晕晕的,全身重量似乎全靠着和林云越拉着的那只手支撑着。

“今天怎么不叫家里来接呢?”林云越问她。

许绒答道:“想和同学出去玩来着…”

林云越笑了:“那倒是耽误你了。”他很自然的接过了许绒的书包,把两支带子挽在了一个肩膀上,许绒觉得这个普通的动作由他做出来显得无尽的潇洒,让她心里热热的。林云越又继续拉住了她的手,她松了一口气,她还在担心林云越会不会继续和自己牵手。

许绒其实已经长到了一米七的个子,但是想要偷看林云越的脸还需要抬起头。她偷偷去瞄林云越的脸,只觉得林云越好好看,那么温柔,却又带了一丝丝的不羁,而且这样的人还是自己未来的爱人。

发现许绒在偷看自己,林云越故意看了回去,和他意料中的一样,许绒被抓了个正着,呆呆地看着他。帮人背书包这种事,他十几年没有做过了,想到自己比许绒大了十六岁,他心中苦笑着,只能安慰着自己,自己还算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不会等到两年后许绒成年时,自己已经成了老头子,想到婚事,他觉得自己得和许绒说些什么。

林云越问她:“前几天为什么不吃东西?”

许绒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所以然,林云越叹了口气:“你是不是不想和哥哥结婚?你还这么小,还在念高中,莫名其妙就要嫁给一个大你那么多的男人,是不是不高兴了?”

许绒小声反驳道:“没有!”

林云越停下了脚步,认真地和许绒对视着,他看着许绒的脸庞晃神了,小绒长大了,她看起来已经是个少女了,正在最娇嫩的年纪,褪去了稚气,像一朵名贵的玫瑰花苞,需要人的精心呵护,他定了ding心。

“小绒,人活在世上,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婚约的事情你如果不高兴的话,我再去想想办法,如果你同意的话,从今天起,就算咱们开始交往,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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