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怀青住了十几天的病房,就迫不及待的要出院。
李子奕对我提议在聚餐庆祝好兄弟出院,我如今心里爱唐怀青爱到情浓,自然也愿意为他操办这些,让两人留下温情回忆。
李子奕显然有私心的,他见我开始布置行动,先自告奋勇承担部分工作,而后一直撺掇我将堂姐也一并请来。
小元对于爸爸出院感到十分兴奋,追着我一直说要做蛋糕给爸爸惊喜,还拿出了他在幼儿园的画画本,准备给回家的爸爸献宝。
堂姐自知道唐怀青中弹的事后,就一直一副忧心忡忡的,聚会上李子奕对她百般亲昵讨好,她也不再推拒,只是看着李子奕的目光里带了掩不住的凄怆。
我知道,堂姐是由唐怀青的受伤联想起了李子奕几年前的生死时刻。
李子奕显然明白堂姐的心思,聚会结束后,他独自一人站在二楼阳台上,看着远处宽阔磅礴的江水,内心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我看今天他与堂姐都如此落寞,犹豫着走过去,问他道:“有件事一直想问你,你父亲位高权重,你警校毕业后大可借由荫蔽在领导岗位发展,为什么你甘愿冲在最危险的一线。”
他笑起来,弯弯的眼角掩盖住眸色中的精光,让他整个人都柔和温暖,“领导的儿子怎么了?我做的事都是我自己选的。”
“我不知道你真正在做什么,但我预感你背后是光荣的事业。”
他转眸看着我,对我笑了一下。
“堂姐很担心你,她并不是不爱你,只是她没有安全感......”
李子奕眸色黯然,他怎么会不知道堂姐心里所想,“自从我们分开,我一直想挽回,但刚刚我突然想,也许我不该再缠着她了。”
说罢,他掏出一颗烟点燃,火星在暗夜下闪着忧郁的颜色。
堂姐不知已经在背后听了多久,突然从他身后现出,抬手利索的把他尚未放入嘴中的烟抢过,丢掷在地上,“你怎么还敢抽烟,三年前的罪还没受够吗?”
想起三年前李子奕被强行注射成瘾药物的事,堂姐眼睛倏地红了。
李子奕眼睫颤了颤,直视着堂姐,过了很久,积聚起万千情绪化作一声轻语:“林萱,我们分开吧。”
此前两人的分手赌气的意味更大,此时李子奕这句话语,似巨雷劈灭两人心间最后的希冀。
堂姐顿时哭的泣不成声,李子奕的眼眶也瞬间红了。
李子奕垂下眸子,“萱萱,有些事总需要有人去做,但我不想耽误你。”
堂姐哭的稀里哗啦,抽噎着问:“就算需要有人去做,那个人为什么一定是你。”
李子奕嘴巴翕合几下,最终没有回答她。
晚间我抱着唐怀青,眼睛大睁着如何也睡不着。
唐怀青因为伤口未愈合,一开始虽然生了旖旎心思,但也还克制隐忍。现在我毫无倦意一直在他身边挪动,他终于没忍住般抬手揉了我一把,喑哑着嗓子问道:“怎么了,睡不着吗?”
我抬起脸,“你还没睡啊。”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言语动容:“你一直在动,我睡不着。”
“在想什么?”
我沉默了晌道:“你是不是跟李子奕一样在做危险的事。”
他一时无言,将我紧紧搂住,“都是以前的事了。”
我点点头,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我们会这样安稳生活下去吧。”
他抬手一下下抚顺着我的头发,“会的。”
得到他的承诺,我不安的心稍稍平静,“唐怀青,我爱你,我们给彼此承诺,以后谁都不到说分开的话。”
他的下巴重重贴上我的发顶,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慰叹,“好。”
......
这天我刚下班,回到唐怀青的房子,就被告知唐怀青紧急飞去了A国。他才出院一周伤口尚需要换药,我有些担心的给他打电话,他正在去机场的高速路上,话语间有些不自然,没说几句就挂断了。
我原本以为是集团遇到了棘手工作,便也没介意他敷衍的电话,却不知这是我此后几个月来打通的他最后一个电话。
唐怀青去了美国的前几天,还在微信上关心我有没有吃饭。
从第三天开始,他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人间蒸发了般再也接收不到他的消息。
一开始我以为他出了事,联系不上唐怀青我便给他的助理顾林打电话,顾林只说唐先生平安无恙,让我不要担心。我问唐怀青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助理顾林支支吾吾说唐先生不方便,联系他就好。这样持续了一个月后,我渐渐明白唐怀青是有意躲避我,这让我心态有些绷不住。
但我一贯擅长表面处事不惊,仍然每天给顾林打电话询问唐怀青的情况,给唐怀青发微信告诉他我今天的生活,只是消息从来石沉大海。
我安慰自己,他突然断掉与我的联系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我担心的想,唐怀青是不是去国外做什么危险又秘密的事了?这让我忐忑不安,每日打给助理顾林的电话里,又多了对唐怀青是否平安的询问。
这样忧心如焚的过了一月,我每日在虚无的猜测煎熬着,常常想他想的出神,偏工作时还要掩盖自己七上八下的心,不动声色的处理着琐碎的案件,内心的煎熬与波涛汹涌是此前难有过的。一个月后,我开始失眠,躺在床上我被无力感深深包裹住,空洞的黑暗里心一下下的抽痛。
终于,我在经历过炼狱般的一段时间后,从网络上看到了唐怀青的消息,那已然是与他失去联系两个月之后,新闻里他与A国最大的资源开发公司达成了合作,在中国G市签下了首笔上亿的合作合同。
这几天我夙夜不能寐、吃饭也没有滋味,担心他在A国发生了意外,而失联的他竟然在两周前就回了中国,本人衣冠楚楚出现在新闻报道图,众人的鼓掌动作里他脸上笑意深深,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我心神有些恍惚,但仍存理智,先是庆幸了番他平安无事,而后平静的拨通了唐怀青的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再打给助理顾林,竟是一阵忙音。
我终于平静不下来了,快速动用所有的人脉联系上了那篇新闻的报社,从新闻记者这个外人口中得知,唐怀青在签完合同后就回了S市。
他不仅两周前就回了中国,还回了我们居住的S市。
我只觉从头到脚被灌了冷水般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