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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认识我的人类都不会畏惧我。”
袴田维记得,根津曾经对他这么说。
“那是因为他们对知识的危害一无所知。”
说这话时,根津的嘴角微微撅起——脸上的类似于人类的微笑、或者嘲笑、又或者任何一种与‘表示认同’无关的漫不经心。
“那是一种非常无聊的感觉,袴田君。”
它为自己取出一杯咖啡,就像人类一样,它身上穿着人类的服饰,成套的黑色西服、白色衬衫,黑色的皮鞋以及印花的领带,精致又考究。
“因为差距太大,所以无法体会到畏惧,因为那是他们无法想象的情景。不过,当然。”
根津突然话锋一转,又是微微一笑。
“你不需要懂得这些。”它微笑着说。
“过度的强大会把你与他人割裂,不够强大又无法独活——这些都是你太强、却又偏偏还不够强的错。所以这时候就该委屈一下自己了,而我的建议是自己给自己增加一层伪装,仿佛自己没有那么可怕——也许你能懂我的意思?”
“大概吧。”袴田维那时回答。
“但我并没有感受到老师您说的这些。”
“那是因为你已经习惯了孤独,但是仍然对拥有「对手」有所期待,又恰好被我打败。”
根津对他的回答不以为意,因为它明白。
“没有目标的生活非常恐怖,十分空虚,做什么都没有激情,却又看着普通人因为达成了某个目标而变得激动万状,而你却不能,因为那些目标对你来说太过简单,甚至不费吹灰之力——这就是所谓的公平:给你力量,却让你失去快乐。
——如果是你,愿意用快乐交换力量吗?”
“我愿意。”袴田维回答。
“你回答的太快了。”根津歪着头说。
“那可是非常糟糕的感觉,非常糟糕,因为你一步也不能踏错,一旦错了……嗯,似乎也没人能阻止你,所以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抱歉,我并不理解。”袴田维说。
“但我还是想要拥有力量,为这个社会做点什么,尽我所能,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是吗?社会需要你这样的人类,却不需要我这样的异类。原来……这才是被割裂的原因。”
时间过得太久了,十年还是十五年?
那次谈话中更细节的部分,袴田维早已经不记得了,而正如根津所说,工作后的他也很少去联系曾经的恩师,尽管他也知道很多案子如果通过根津的脑子会更容易得出答案,但他宁可自己加班加到半夜,也不去寻求帮助——为什么呢?因为他知道,根津并不在意他所在意的东西。
如果我还可以的话,就不麻烦根津老师了,就让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他这么想着。
“我非常乐意帮助你,袴田君。”
在医院里的时候,根津这么对他说。
“优先级别非常高,仅次于给饮料加糖。”
“……您好像并不惊讶。”
袴田维沉默了一会儿说。
根津笑了,它抽出一根烟,点上。
“35岁的成年男性,想要追求比自己小20岁的未成年幼崽,父母的不理解,同事的不赞成,以及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各种阻力——你想要做你曾经反对的事情,没人能帮你,那就只有我了。”
“……”袴田维看着自己的手。
他只是从未有过的生气与难受,什么也抓不住的无力,听之任之的不甘,因为他不明白,明明他就是为了她好,为什么明明她心里很明白……却非要和他反着来?
“因为她不认为这是在为她好。”根津说。
“她明白。”袴田维说。
“我是说,但她不认同。”
“……为什么?”
“啊……”根津叨着烟看向垃圾桶,“不为什么,非要一个答案的话,那就是异类吧。”
根津说:袴田君,社会需要你这样的人。
爱日惜力说:袴田维,回到你正常的轨道里。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吗?
【在那个人出现之前,没有人认为单凭一个人就能对抗一个国家,但是他出现了;而在我这只不明生物出现之前,也没有人认为谁能让消失的科技重现,但我的确把它们重现了。】
【所以啊,打破认知的界限,把他人口中的「绝对不可能」变作再简单不过的日常——这就是令异类们感到无聊的普通事情。】
【正因为如此,我们的「有趣」对其他人来说,才会显得非常、非常、非常的恐怖~!】
“请小心哦,袴田君。”根津笑嘻嘻的说,“虽然我这个老人家也不太懂,但是确实觉得爱日惜力这个人还蛮有趣的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