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安分子--浴巾

高盼这辈子做了很多事,好的坏的,对的错的。没人告诉过她应该怎么做,有的时候钱嘉也许会不经意地提点一二,但毕竟她不是她的父母,人都是自由的。

曾经高盼向往那份自由。

可是后来,自由被滥用,界限被摧毁。

连她都迷失在未知的世界里。

他说: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坏,和绝对的好。”

“走吧。”

*

你可以说自己无法理解,没有经历,但是你不能完全否认别人的经历。

就像高盼,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和傅羽回到了八号巷弄。

“你要干嘛?”

“做你想做的事。”

她觉得他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她说:

“傅羽,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哦?”他道:

“那我以前是什么样?”

“你从前……对我禁欲,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她道。

他又像笑了声,目光掠过鼻尖,垂目注视着她:

“人都是会变的。”

“包括你吗?”

他很惊讶她的情绪有一定的反转,听到她继续道:

“傅羽,你的病好了吗?”

“你也是关心我的吗?”他侧过头亲着她的脸颊:

“我以为你要将我丢弃,所以趁你还没有主意的时候把你捉回来。”

“我……”她刚想说“对不起”,却被他用手指盖住了嘴唇。

“你为什么要向别人道歉呢?”他说:

“你什么也没有做错。”

高盼的眼圈红了。

他轻轻拭去她微小的泪珠,微微叹了口气。

他垂头看她,在这一瞬间,高盼觉得他是似曾相识的。

然而像哪个人,或者说,某个人,在她的记忆深处却搜索不出来。

“如果不能让你喜欢上我,那是我没能力。”他说: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高盼看着他的眼睛,就像曾经无数次面对他一样,他的眼让人望不到底。

她躲闪着他的目光:

“我想歇一会儿。”

“去洗澡吧。”他说。

“啊?”她颇有些惊愕地看他。

“做你想做的事。”他看起来很平静:

“你现在不想做爱吗?”

不管怎样,高盼还是听了傅羽的话,进了浴室。

她草草洗完,发现傅羽扔给她一件男士的睡衣。

她穿完后,看见那男人也进了浴室。

她觉得有些莫名——做爱也不需要这样的仪式感吧?

*

傅羽只披了一件浴巾,露出他精瘦的上身。

他没有再看高盼一眼,倒是躺在沙发上,拿出一本书在读。

她翻了翻书皮。

《活着》。

高盼看过的书不多,不过这也算作一本。

“你很喜欢看书?”她问。

出乎意料地:

“不。”

他说道:

“但我只能看这本书。”

高盼不知道傅羽经历过什么,她坐在他身旁,问他:

“为什么这么说?”

傅羽合上了书,高盼从他手中抽走,恰好翻到这一页:

“凤霞跟着我,扛着把锄头去地里掘地瓜。那些田地不知道被翻过多少遍了,可村里的人还都用锄头去掘,有时干一天也只是掘出一根烂瓜藤来。凤霞也饿得慌,脸都青了,看她挥锄头时脑袋都掉下去了。这孩子不会说话,只知道干活。我往哪儿走,她就往哪儿跟,我想想这样不行,我得和凤霞分开去挖地瓜,老凑在一起不是个办法。我就打着手势让凤霞到另一块地里去。谁知道凤霞一和我分开,就出事了。”

“过去真苦啊。”高盼合上了书,道:

“我先睡会儿。”她歪着身子,连续几天没有睡觉,在这一尺见方的小地方竟然也能够睡着。

她穿着他的衣服,待她睡着后,这一次傅羽在阴影里的手微微动弹了起来。

他摩挲着她的脸庞,她的温度让他爱不释手。

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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