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焉一本正经地喝斥道:”废话,否则你以为朕打算做什么?朕还没追究你无礼地倚在朕身上,你好意思怀疑朕?这几日你去哪忙了?清晨除了捎来一碗露水便不见人影,去了哪?朕饿了整整三日啊!”
申兰君由梦魇中骤地惊醒,胡乱抓了一把,正巧抓住楚子焉,不由地多问了一句,却没想到楚子焉一脸心虚,反倒质问他玩忽职守,简直是做贼喊捉贼?
楚子焉叨念到最后却贪馋说:”只喝露水,日日练功,朕清减不少啊。要是你出了帝陵,不妨带点东西回来。陵墓座落处肯定前不着村后不着落,朕也不为难你,乳镶鱼、光明虾炙、逡巡酱就罢了,但你好歹拷只鱼啊、兔子或山羌带进来吧?”
听他有闲心点菜,申兰君笑了。
可惜他对楚子焉的要求无能为力。
”这十几日来要有野味,臣绝不会让陛下日日饮蛇汤。陛下饿了吗?臣这就去捉蛇。”
申兰君站起身,双脚却蓦地发软,往后一仰就要摔倒,楚子焉眼捷手快地扶上他的腰坐下,狐疑地问:”这几日你做了什么,虚脱至此?”
”办些琐事罢了。”申兰君垂下长睫,不愿多提这三日的事。
楚子焉难得关怀申兰君,他却有所隐瞒,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天知道这几日申兰君是不是出陵墓逍遥去了?他的再细细思量,自己的死因恐怕不单纯,如此一来,楚子焉不禁怀疑申兰君是不是向专职帝王陵墓祭祀的司天台通报了他尸变的事,是不是会带更多人来守着他,让他插翅难飞?
楚子焉嘴角向下弯了弯,语气凉淡说道:”依朕看,你索性专心忙琐事吧。朕一个人尚堪应付。只要你告诉朕你都在哪里抓蛇,日后朕会自己捉,不用劳烦你了,你也不必回帝陵了。”
”陛下不开心?”
”没有。”
”那何故赶臣走?”
”否则你一个大活人赖在朕的陵墓你做什么?别说你要照顾朕,朕已过而立之年,不是黄口小儿,不需任何守陵人看管。”
楚子焉几句话说得酸溜溜的,申兰君便知这几日冷落他,恐怕帝王的疑心病又发作了,这会儿耍性子要人哄呢。否则何必作势站起,却不快点拂袖而去?
申兰君叹口气,拉住他的广袖,苦笑道:”陛下,您尽可以怀疑这天下人心怀不轨,但无须怀疑臣。”
”口说无凭。”楚子焉面无表情地说:”谁晓得这几日你去干什么去了?你不如快些把功夫传授给朕,反倒能够取信于朕。快点教一教吧,外头好山好水,俪人众多,和朕关在一处无趣的紧。朕也不想做那般残暴要人陪葬或相伴地宫的事,你也能自由来去。”
申兰君欲言又止,想了想,许多话多说无益,人的寿命皆有定数,他也不知自己能陪在楚子焉身边多久的时间,不如早日让他清楚帝陵一切。
”⋯⋯陛下说的是,是臣疏忽了。臣是在地宫东北方里的毒蛇坑里抓的蛇。若陛下想去,臣便带您去。这一路也能为陛下说说地宫配置。”
话一说完,申兰君便松开楚子焉的广袖,站起身朝外走去。
楚子焉见状微眯凤眸,心里突然有些怅然,但狠话是他先说的,日后要是没人陪伴,寂寞无聊也只能怪自己爱说反话。
”所有皇陵大同小异,无不是格局方正,甬道笔直,唯独机关千奇百怪,隐密难寻,若有恶人妄图盗墓,机关全发,不留活口──”
楚子焉闻言心凛,亦步亦趋跟在申兰君身后,简直是踩着申兰君的脚印前进,就怕误触机关。
申兰君察觉了,回眸轻声道:”陛下,目前我们位在帝陵正中心,没有机关,您无需担忧,自在随意而行便好。”
楚子焉脸热了热,不甘示弱地说:”你又不是兴建皇陵的丞相,哪里知道有没有机关?没有自是最好,有的话朕拿你当人肉盾牌不成吗?”
伤人的话一说出口,楚子焉就看到申兰君呆了呆。
楚子焉后悔了,立即说:”随意说说罢了,你听不得玩笑话?不也老是出言不逊,说什么要朕躺你怀中,要不躺回陵墓吗?朕和你计较过没有?”
他会说玩笑话?
正经八百的楚子焉真想和他抬杠?
申兰君挑眉,忽而笑道:”臣明白了,能为陛下死,乐意之至。但臣这身子并非铁打的挡不住几支箭,不如将臣当成软软的卧榻要来的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