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下人们闻着一路上的臭味,纷纷稀奇看着两个人提着木桶,走去主人院去。他们是用膝盖想,都知道又是老爷的“掌中宝”在搞事儿!前日放狗咬人,昨日丢土丢石,今日是又换玩法——扔粪泼尿!
李媛的报复心思早已从黄雀儿转移到他身上,后在陆陆续续的失败当中,她对他是“爱恨交织”。
爱,是因府里多了能消遣的人;恨,是因陈冲太有能耐,招数屡试屡败。
“小姐,东西已备好。”
听了这话,李媛连米饭未吃几口,李媛来不及多想,嘴边的饭粒都来不及擦掉,急匆匆就要跑去红树林,而她也不忘吩咐丫鬟。
“快!去和他说,兄长在府外一里的红树林约见。”
正携裙迈步时,她不忘撂下狠话。
“如果到时不见人影,本小姐是要罚你三日不吃不喝!”
临末,她自信满满地离开,甚至有些意气风发的气势。丫鬟见人走了,嘟起个嘴,埋怨道。
“你可别笑着出去,哭着回来!”
前人埋伏,后人赶赴。李媛早已候着,耐心地蹲在一侧草丛堆里,窥视前方来者。瞧见人来,她那的目光是狡黠得发亮。
“快!就在前头!快!踩下去!”
她嘴里念着,催促着。下一刻,他果真落入陷阱中,整个人困在网绳中,吊在空中。
“啊哈哈哈哈哈!”
李媛高兴地整个人跳起来,拍手叫好。她似胜利者般走到陈冲面前,仰头笑道。
“瞧!你输了!”
一句话的时刻,陈冲从绳子里跳下,落到李媛面前,利索地将手里的小刀收回腰间。
陈冲来得快,去得也快。李媛急急忙忙让随从干活,但陈冲哪会儿让他们得逞?一个潇洒转身跳步,轻松躲过。
“废物!!”
这一声回音四荡,红树林里鸟儿惊飞。李媛吼完,指着陈冲骂道。
“总有一日,我会让你求饶!”
陈冲扯了扯嘴角,让人不知是何意味。他直径走向李媛,再次拎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拖到粪桶去。
“哇啊啊啊!救命!你们快救我!”
当见到陈冲眼里的杀气,两个随从只能眼睁睁看李媛被人塞进粪桶里。就此,李家五小姐落粪坑一事在都城传开。
除了外人笑话,自家人亦是,李常还因这事儿连续笑了几日,黄雀儿倒没他那么幸灾乐祸。
在饭桌上,黄雀儿好奇地向李常地问起绣夫人的事儿。
“李常,绣夫人真有你说如此严厉?”
李常想了想,答道。
“记得前几年,李媛不听话,绣夫人便罚她站了五日。而罚站是指:前脚着地,后跟虚浮。背靠墙壁,臀部贴墙。手持一碗水,走时不能溢。两肩挂秤砣,跑时不能落。直走轻盈脚,飘纱似仙步。为了保持身姿悬浮轻悠,甚至还不能吃饭,只能喝水。”
黄雀儿听后,先是塞了几块酥肉在嘴里。她尝试过挨饿的滋味,那种痛苦是与日俱增的慢性折磨。
“其实这一切的缘由是父亲的愧疚。”
黄雀儿擦干净嘴巴,认真听李常继续说着。
“母亲虽是正妻,但父亲还有另外两名妾氏。当年华老去,韶光不再,容貌更不会长存。母亲便企图利用孩子来挽留父亲的目光,可结果......之后父亲过度溺爱,让媛儿变得乖戾骄横。”
李常用湿帕子擦擦嘴,接着眼神凝重地看向黄雀儿,说道。
“我忘不掉母亲死去前的哭喊,亦忘不掉你受苦时的挣扎,所以我们不要孩子。”
李常说出口的语气虽是平和,但又有一丝不可抗拒的命令。黄雀儿其实不恼也不气,只是有点遗憾。随后,她乖巧答道。
“我听你的。所以先前你都会给我喝一碗汤水,那就是避子汤吗?”
李常点点头。不要孩子没关系,可黄雀儿不喜欢他瞒着她。
“你说过不会瞒我事儿的!”
一看黄雀儿生气,李常立即耷拉着脸,唯唯诺诺。他蹲到地上,臂弯圈着她,整个脸扑入她的肚子上,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
“之前怕你恼火,我只好骗着你。但你不知我内心多么难受,我简直是寝食难安,忧心忡忡,忧郁至极!”
黄雀儿没说什么,只是扯着李常的耳朵,将他与自己拉远,说道。
“今夜莫挨着我睡。”
“那我去哪儿睡?!”
“我管不着。”
陈冲午饭用完,回去当值时,就看见李常粘着黄雀儿,在地里走来走去。
“大公子,少夫人。”
黄雀儿从地里起身,朝陈冲笑了笑,说道。
“麻烦你了。”
“不麻烦。”
接着,陈冲将一把三寸匕首双手递给黄雀儿。李常见了,问道。
“这匕首是用来对付我的吗?”
黄雀儿歪头,嘴角诡异地勾起。
“你觉得呢?”
李常噤声,生怕惹得她不高兴。陈冲不懂夫妻间的“情趣”,于是替李常解围。
“大公子莫要误会,这把小刀是夫人说是用来防身的。”
黄雀儿拔出匕首,刀锋薄,刀尖锐。银白刀色,黑绳握柄。她见过陈冲的小刀,与这把无差,但更适合女子握把,出力更轻。
黄雀儿买刀防身,李常便知道是用在谁身上的。他舔了舔嘴唇,想看看这把刀插入赵识尧胸膛,是个如何景象。
夜半时分,今日禁宵,路上无人,灯火消黯。
镜奁桌前卸珠玉,捻梳细看是美人。李常只撑住脑袋,看着黄雀儿一下一下地梳头,嘴角笑意显泄得一清二楚。看到他这副样子,黄雀儿不禁转过身,笑问。
“在夫君的过往中,尝过的美人无数,莫非是妾美得竟惹夫君挪不开眼?”
李常摇摇头,故作深沉答道。
“夫人美得在骨不在皮,那股韵味回味悠长哩!”
黄雀儿闻了闻自己,又问。
“韵味?难道是脂粉把我腌入味儿了?”
李常下床,搬了张张凳子坐到黄雀儿身旁,打开桌上的木盒,问道。
“这里头有何宝贝?”
黄雀儿翻找了下,从里头拿出一块小石头,颜色深褐,质地粗糙,不用看几眼都猜到不值钱。
“这个是上次在你带我到河边玩耍时捡的。”
李常继续翻看,其中就找到两张“团”和“圆”字的红色剪纸。黄雀儿看出他的眼神,笑问。
“你也想要这两张“团圆”?”
李常把纸叠好,放了回去,然后嘬一口黄雀儿的唇,眯眼嘻嘻笑。
“我们不会分离,所以无须团圆。”
黄雀儿羞了脸,自顾自不回答,转而收拾木盒。而摸到一支簪子时,她看也没看地把它交给李常,说道。
“把它丢了。”
李常拿在手里,开始端详起来。
“这簪子刻得真丑。”
见黄雀儿没作声,依旧在捣弄她百宝箱的东西。李常右眉挑起,似清风云淡道。
“你不喜欢这支,那我再刻一支给你。”
黄雀儿的手顿住,扭头讶异问道。
“那支木簪是你做的?!”
这时,李常挠挠脸,讪笑道。
“当时不能直面送你,所以想着假手于人。”
误认狼君成郎君,人生是否真如意?
黄雀儿面露可惜地接过簪子,摸着上面杏花蕊瓣。他们之间像是错过太多次,又彼此相遇太多次。
无尽悔意缄言封,百年成魂仍惜叹!
她将簪子送还给他手里,笑道。
“下次,你可要亲自送我。”
还没火就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