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间,岁华向龙王李敖请安,将僧契墟获得的混元珠奉上。
混元珠能替化身修士抵挡雷劫,自然也能增进龙族修为。
龙王李敖是何等的人物,与化虚老祖比肩,混元珠的灵息于龙王不过泥牛入海,原本是看不上。
只是近百年,他修为不再精进,已有天人五衰的征兆,大限将至适才用丹药延续性命。盛极必衰,春生夏长的天道李敖早已看淡,若说心里有什么放不下,那便是他唯一的爱女,岁华。
蛟龙族人无一不知龙王对公主殿下,宠爱有加有求必应,哪怕岁华捅了天大篓子,龙王也会学那女娲,倾尽五彩石替她补上。至于太子殿下,蛟龙蛟龙,贱为蛟,贵为龙,阿怨龙王的子嗣唯有岁华一条真龙。
岁华见父亲服下,气色略好些许,便化为银白小蛇缠绕在父亲手臂上玩耍。
李敖颇为置喙,见她五百岁还心性未定,人前端的是公主殿下倨傲尊贵,人后小儿做派骄纵无赖。
可终究是疼爱惨了她,哪怕这般赖皮,也不舍得说她半句,由着她去。
岁华咬着自己尾巴转圈玩闹一会儿,才察觉李敖摩挲她脑袋的手垂下,当即拿圆秃秃的前额去顶,撒娇求抚摸的暗示非常明显。
没得到龙王回应,只听闻沉重的鼻息,原是老龙王撑不起岁华的真龙之身,陪玩一会儿便累到打瞌睡。
岁华化形,拧着眉想:七日后,她要去阎浮提为父亲寻那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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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碧海青天,大老远便见一身影跪在她的宫殿前,被缚的双手,铮铮铁骨的背影,无一不书写宁死不屈四个大字。
岁华放出神识一瞧,原是处事利落的侍女已将从买来的胥奴洗刷了个干净,还特意穿上岁华最倾心的白衣木冠。
岁华对她的新玩物颇具兴致,疾步过去,龙性本淫,岁华亦是好色的女子,丝毫不避讳她对那人存着的心思。
她还记得下午的那口不识时务的唾沫和那双执拗的眼睛,明明是废灵根却强撑一身骨气。
她很喜欢。越是孤寒清极,越是想要摧折摘花。
许是早年间遇人不淑嫁错郎落下的病引子,她还挺喜欢这类正义志气的修士,但她那时只是仗着真龙血脉受龙王宠溺的龙女,到如今,沧海桑田,她是修真大能,有什么得不到?只需动动嘴皮便有无数人前赴后继为她奉上珍宝。
岁华走至胥奴的面前,看清面容后,有些许败坏兴致。
他身量是个成年男子,五官深邃,祖上因有西蛮人的血统,俊美介于雌雄难辨之间,败笔在眉目依稀有少年郎的稚气。
要不是黥了面,吊着眼恨岁华,嗜血眸光有着激怒的孤狼凶相,岁华还以为她在欺负龙宫里的堂弟。
“上药了吗?”岁华问侍女。
侍女忙说用的最上品。
岁华满意地点头。
“多大了?狗东西。”她作势要摸摸胥奴像狼般的眼睛,被他躲开,一口咬在指骨处。
“殿下!”侍女焦急喝道,未曾想过岁华不用仙罡护体。
胥奴咬着不松口,岁华觉得这哪是什么狼,分明是条笨犬。任这狗东西咬着右手,岁华得偿所愿抬起左手摸了摸胥奴的眼。
都说是笨东西了。
一张嘴怎么能咬两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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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请”进宫殿的胥奴左脸有一红肿的巴掌印,是岁华见到手背豁口的血印后扇的。岁华的血于修士是大补,她血中灵息怕这狗东西承受不起。
或许该叫他哑巴,问他什么都不肯回答,岁华还以为他舌头被割掉,捏着双颊令他张开了嘴,牙口完好无损才放心。
彼时岁华存了羞辱他的意思,拇指摩挲他淡淡的唇,不顾他的闪躲,揉搓得血红欲滴,又指腹摩擦舌苔,食指中指并用夹住他的舌头玩弄。
这剑宗世家的公子哪里遭受过如此辱没,自出生起便一心向道,年方及冠被长辈催的受不了,才与安排的温婉丫鬟有过几夜索然无味的春宵。
不曾遇到岁华这样的邪性女子,被岁华的亵玩硬生生逼出几口积郁的恶血吐在地上。
“妖女,你!你太不要脸!”
岁华被他逗得一笑,妖女,这称谓倒是新鲜,还是小时候于瀛洲岛旁被渔民们这样招呼过。
接过侍女递上来的香帕,替奴隶擦了擦嘴角的血丝,这么想来,反倒成了岁华伺候他。
当即,岁华将帕子摔在这人脸上。
绕是胥奴不说,僧契墟也不会白让岁华买下不明来历的奴隶。玄虚剑宗的少主,不出世的天才,十四岁结丹,十七岁成元婴,与一行师兄弟去到师门秘境历练,合力阻击妖兽,却不想被僧契墟攻了山门,夺了秘境,师门至宝被搜刮一空,父亲陨落,自己还损了元婴,成为废人。
叫什么来着……岁华记得……那管事的嘀嘀咕咕……叫……叫金岐。
“那……金岐,今天晚上便由你来侍寝。”
侍女们诧异到抬头,惊喜唤道:殿下!
而金岐身形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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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碧海青天宫里的侍女殿很热闹。侍女们的主上终于在蛟龙一年一度的情潮期与人欢好。要说侍女们是实在不懂公主殿下是如何忍受住泛滥的情潮,这情潮一来,如若不与人同榻交好,无论雄雌,整只蛟会痛到死去活来。
而她们的殿下最多在这几日精神萎靡。百年前,侍女们倒是不曾担心,一来是殿下刚为成蛟,二来是殿下许有一位夫君。之后,与前驸马爷解契,侍女们也不担心。殿下会召请俊逸夜叉或男修入殿,尚有一修罗界十怨十恶鬼君出没龙宫求亲,公主因贪恋美色,以此鬼面貌丑陋过于恶心拒绝。
近这几十年,殿下仿若失了龙性善淫的本性,约莫觉得那事枯燥乏味,与擅长清心寡欲的金母佛门弟子交好……
侍女们担忧公主误入歧途,好在今夜回归正道。
“不是你求着我让我救你,许诺做我的狗么?欲拒还羞少一点是情趣。多了,我就不高兴。”岁华斜靠在软榻上,从裙摆下伸出白玉雕刻的脚尖勾起胥奴的下巴。
金岐被龙女一手傀儡术法压制动弹不得,任由脚尖划过青筋暴起的脖颈,划开他的胸襟,软塌塌地踏在他的胸膛上。
岁华说的没错,是金岐以禁术祈愿,献祭他的三魂性命,向天道祈愿。若是方圆十里有大能出没,有心人必会还了他的心愿。可金岐赌的是性命,未说是尊严。
金岐供认不讳,他抬起头望着岁华,"可你并未替我还愿。我的性命还不是你的,再者我只说性命是你的,未说做你的狗。你不能折辱我。"
岁华冷笑两声,好小子。一个眼神,侍女鞭打下一鞭,上品灵药医治好的皮肉绽开,染红白衣。
岁华说:“叫主人。”
侍女又下几鞭,金岐一一忍了,眼看这倔得要将命送了,岁华制止,她不舍得新来的玩物就这么没了,她还要在情潮期带此人去阎浮提。
“我有办法令你修复元婴。”岁华摸着手上宝石戒指,气定神闲地等着金岐开口。金岐是个比他外表更聪慧的狗崽子。
"主……主人。"金岐咬碎牙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