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太平了不少,顶多有些小偷小摸上不得台面的事件,连带着没有什么任务可出相泽消太也可以稍作放松。如今他手上班里还剩3个人,上过下午的训练课后他就没有其他事了,一周里竟也能回公寓住个三四天。
原以为多个年纪尚小精神方面还需要多加关注的照顾对象会更累,事实上相处下来反而是感觉是自己受照顾更多些。两人相处融洽,她总是能与自己心意相通,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果然有个家人就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吗。
每次回到家她都很高兴,忙前忙后,就算他是个铁心肠也该知道好歹,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谁又会讨厌呢。女儿…妹妹?虽然凛久对他有着不同寻常的依赖和隐约表露的占有欲,相泽消太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宽容的,至少不会带任何人回家刺激她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神经。
缺失亲人的关怀,又在遭遇恶事件的绝境中被救起,很明显的“吊桥效应”,会把他当作最重要的人并不奇怪。然而相泽消太的立场不能允许自己给这个孩子错误的暗示,应有的距离仍需要严格遵守。
下课后打算给她打个电话,拨通之前又把想说的回家吃饭改成了一起去外面吃。凛久唯一的缺点就是事件之后把自己关在很小的范围,既不肯去学校也没有同他人交际的打算,很少会出门,几乎只围着他一个人转。
虽则是个乖巧体贴的孩子,就是有时眼神有点可怕,相泽消太在处理时如何把握好尺度也需要好好斟酌一番,目前表现出来的“病娇”程度就算短时间治不好也不能继续恶化,否则他就要惹上**烦。
听到话筒对面女孩惊喜的声音,相泽也忍不住缓和了将才还如在世阎罗般的表情,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慵懒起来,语气中混着几分松快的敲定了见面的时间。
放下手机时凛久嘴角的笑意还没有褪去。
手腕忍不住用上了力气将刀刃送得更深,血肉与骨头碎裂的声响也阻止不了她的好心情,“今天有约会呢,要赶回去换衣服才行。”
敌人最后痛苦又绝望的表情彻底凝固,滑落在黑红的血滩中与其他尸首作伴。女孩将染了血污的刀剑收回,用柔软的手帕缓缓擦拭着,刀刃吸了血越发的寒光森森。从少女身上蔓延开的火焰很快将一地污秽吞噬殆尽,再看不出任何一点异样。
常服也是一身黑的相泽弓着背等在约定好的路口,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他才来到那颗熟悉的白色脑袋姗姗来迟。
到嘴边的提醒又咽了回去,无他,小姑娘难得特意打扮了出门,衣服鞋子都是新买的,在感叹的对方审美符合心意之前他甚至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玫瑰清香的水汽。
少女脸颊红扑扑的,一汪紫眸欲说还休,暗示得不能再明显,他只得咳了一声顺势夸赞了一句可爱,就算说得有些敷衍的她的眼睛也亮晶晶的,看得人直心虚。
“想吃什么?”他只好转移话题。
“肉!”女孩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一副馋样,就像一只摆出渴望姿态的小猫,若是她有猫耳和猫尾定然此时已经在耐不住的摇晃了。
轻笑了一声,领着自家的小馋猫去光顾烤肉店。
坐下的时候还早,店里没什么人,两人习惯性的挑了角落的隔间,能够不被人打扰的掌握整个场地的情况,算是英雄职业病的一种。凛久更多的把目光放在面前的人身上,褪去了英雄服的笼罩,只着单一件薄衫的男人肌肉线条十分明显。
他还以为自己是对着面前的烤肉盘流口水吧,嘴角微微勾起,是看她的模样觉得很傻吗?她在心里想着,整理好表情抬头,也露出一个温柔甜蜜的笑容,接过他递来的菜单。
……
自从多了个小闺女在家相泽消太总会时不时的想起来,特别是果冻包装拆了一半的时候想起今天她做了便当,训练完了一身汗的时候想起房间里叠放整齐的干爽衣物,有时回去晚了她窝在沙发等待的迷糊样……
总是让人无奈又不由自主的柔软下来。如果要减少回家的次数想必要看到小姑娘委屈气鼓鼓的腮帮子了,不何况每天回家看的那一眼不知不觉间就被同化在温馨和谐的家庭氛围中,好几次他都毫无防备的在沙发上放松至睡熟,干脆留宿了。
令人可怕的魔力,却又甘之如饴。毕竟谁能拒绝这样全心全意的信赖和亲近,无论口味还是生活习性都无比合拍,就像已经相处了好多年,这个和之前大不一样的家里待着时疲惫总会被拂去,他甚至会习惯性的摊在沙发上等着可口的饭菜端上桌……
“消太先生?”
“怎么?”是了,这样的亲近,就像是……
相泽消太垂下眸子,显得更加丧了。
“今天在家里休息吗?”
“…”他张口想要拒绝,却在对上那期盼的紫眸时败下阵来,“嗯…”
少女是鲜活的,又是矛盾的,上一秒还可怜兮兮,下一刻她就露出得意的表情,仿佛有两副面孔。他还不能窥探阴影的全貌,于是只能纵容的顺势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现在呢,还不想去学校吗?”相泽消太一转换话题女孩立即瘪起了嘴,表情变化之快看得人好笑。凛久摇晃着脑袋,只顾着往嘴里塞肉,拒绝回答。
他倒也不勉强,说了点别的事。如果是家事她显得活泼一点,如果是学习,那双圆滚滚的猫眼转来转去,也还回答得勉强像样,要是随便说到时下年轻人感兴趣的哪个英雄她反而显得兴趣缺缺,却也能说上一些不算幼稚的看法。
相泽消太心中有数了,小姑娘挺聪明的,就算年龄差得有点大聊起天来也有共同话题,不外乎他俩这么久了一直都挺合得来。就是冲着这一点,也不能让她的人生因为蒙上过阴霾而再不能绽放光华。
一顿饭的时间能说多少?相泽比以往更加健谈,气氛好得无可挑剔,意识到自己为与她的谈话感到愉悦这一点对相泽消太而言也许并不是一个多好的消息,男人忍不住皱起眉。
女孩自然的扯着她的衣摆,两人漫步在街道上,她看起来并不在意周围人投来的隐晦的视线,相泽消太却不行,太过理所当然的亲近使他不适,可毕竟毕竟已经答应了要回去留宿。
即便没有喝酒也难得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身边的玫瑰淡香总要掠过他的鼻尖。直到在家中的沙发坐下才逐渐有了实感,眼见凛久体贴的抱着被子出来不由得无奈,“别太勉强了…”。毕竟暖和的大被子看起来比她都要大,少女小脸埋在被子里就像只毛绒绒的小动物,他又忍不住撸了一把脑袋毛。没想到她顿时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眼中噙着泪水,仿佛在控诉相泽消太的无礼。
于是收回手,女孩愣过之后坐在地上干脆把脸放到他肚子上来,就像猫咪一样,会窝到人身上。但这个场景放在他们身上也许有点搞笑,她不知道咕哝着什么蹭着他身上的衣服,也许是他的腹部并不像一般人那样柔软舒适?
相泽听见自己轻声叹息,手掌不由自主的赖在他身上的脑袋抚摸起来,“……总不能一直这样,”一直这样全身心的依赖着他,一直,是个孩子……
在接触到她小心翼翼地眼神时顿了一下,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试着更加信赖这个世界吧,尽管它永远不会完美,你会有很多朋友,会有很多珍惜你的人…”然后总有一天会意识到这种特殊的情感是扭曲的,不再把他当作唯一。
这只是暂时的,无论对她,还是对相泽来说都是。
成年人把话说的圆滑,只是对方并不会上当,这令相泽忽然有些害怕看到她瞳孔中倒映的自己。
“消太先生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吗?”少女抱着他的手臂半是撒娇半是祈求一般的问道。
一瞬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有可能是失去了言语,毕竟短暂的失了神,时间偷走了那一秒,才让他的心脏继续跳动。然后是猛烈的意识反扑,僵硬的身体同样昭示着身心都在呐喊不可以。
在气氛变得糟糕之前,他无奈的道,“嗯,会的。”
少女开心的笑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谁能抵御这样毫无保留的依恋,越是纯粹越是勾人,会让人想把纯白都染上自己的颜色。这一刻相泽消太又无比清醒,心里构筑的墙是坚不可摧的防线,一旦意识到过界,只能忍痛割爱。
无论她是否明白自己的话语或是模糊的感情,相泽消太都不能当作许可,亲手打破这一份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