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贴近,她就越是後退,弄得像在跳难看的舞,还要注意别让他踩到线。
走得这麽艰难,干嘛还要为难自己,她想停下来问他又在想什麽。
可是他的表情完全没有邪念,就只是认真地想往她的床走。
她觉得不对劲也阻止不了,一个不稳就可能连她也一起摔倒。
而他的平衡感不算好,失去平衡等於把全身往她身上压。
一路退到她床边,他总算停下来。
找理由敷衍动作强硬的男人,还不如看情况应付,主要是因为脑子一片空白。
(想不出理由拒绝他...)
太久没进行和网友聊天之外的交流,对方沉默,她又想不出东西就会跟当机没两样。
结果他只是把她放在床上,连床都没爬上去。
全程愣住,被他塞进被窝、盖上被子、摸脸颊,还得到一个亲在额头上的晚安吻,状况诡异。
「晚安。」
他亲完就打算走,不打算留下来继续打扰她。
「......」
「你还有要跟我说什麽吗?」
在离开之前被她抓住衣摆,让他感到困惑,还有被挽留的庆幸。
「你就睡在这里吧。」
「可以吗?啊...但是我这样挤过去,你就没什麽地方睡了吧。」
「勉强挤得下,过来睡吧。现在让你自己走过去,可能会踩到线。」
「那我...不客气了。」
她空出一点空间给他睡,他伸手摸床,确认给他睡的地方挤得下他之後就躺了上去。
躺了一阵子,她感觉床上多了一个正对着自己的人,不太习惯。
被子够两个人盖,不冷也不闷,但就是怎麽翻身也睡不着,觉得少了点什麽。
(该不会是上网时间不够多...)
她仰躺着,望向天花板,眯起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睡不着吗?」
「有一点。」
「需不需要我帮你放松?」
他的手不安地抓着被子,睁开的双眼依然是朦胧不清的色彩,眼前一片黑。
等待了几秒的时间,他才听到回应:
「不用。」
在他听来,她的声音轻柔、无力,不像远方听不清的窃窃私语那麽惹人厌。
是回应的内容左右了他接下来的平静与否。
放心的同时,产生另一个烦恼,她什麽时候会再亲近自己。
自从什麽也看不见的那天,身旁一安静,并且没有任何人。
这样就几乎都会持续维持安全的状态。
但却能带给他被遗忘而只能独自在黑暗里空无一物且无处可去的地方生存的恐惧感。
想解决她的烦恼,像现在这样好好地跟他待在一起。
可是想着想着,还想不到结论,睡意就先涌了上来。
她背对他,只露出嘴巴以上的部分,表情坚定,似乎是做了什麽决定。
(反正迟早都要互相习惯。)
要亲近一个比自己还年长的人,对她来说,并不容易。
用威严让她听话、被催促去做家事、隐藏规则多,甚至会拔网路线。
这样的人给了她太多不好的印象。
但是他容易亲近...弱弱的,看起来有力气,不过在气质上会给人好欺负的感觉。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把手穿过他的腋下,搂住他。
「......」
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探头去看他的表情,
竟然是因为他睡着了才没反应,她默默地把手伸回去,背对着他睡。
她用尾巴抽了一下他的背才摘下眼镜,盖好被子钻进去睡,心情不太好。
早上,她习惯晚起,所以在接近中午的时间醒来也是正常的。
然而清醒伴随着呼吸不顺畅的窒息感和被束缚住的不安,因此她意识模糊地醒来。
贴在胸前的体温热得有点闷,推也推不开,抵在腿间的热度陌生又不难猜出是什麽。
柔软、多毛的触感轻柔地扫过她的大腿,搂住了她,延伸到她的背後拍打。
从耳边传来的细微呻吟充满不安,只会让人联想到负面的事。
「啊...哈啊...嗯...好痛...是我不听话...做错了吗?」
她不断挣扎,头好不容易才钻出被子,看清楚现在的情况。
昨晚还安稳地睡着的他,正死抓着她不放,衣服松脱到露出肩膀。
衣服的下摆也被掀起,露出他白皙的肌肤。
他的侧腹上有显眼的淡红色伤痕和明显消瘦过的痕迹。
还来不及多想,她就先被他脸上的泪水和泪痕转移了注意力。
(是哭了一整晚才会有这麽多眼泪吗?)
她碰到被子和自己的衣服,摸得出来还有潮湿的触感。
但是贴着他的下身所能感觉到的热度,让她觉得事情不只这样。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在挣扎和拉扯中脱了裤子,摩蹭着她。
无奈的是,她本来就不是很有力气,只能任由他发泄般的粗暴行为发生。
这次他发出的呻吟比刚才压抑,像不知道该怎麽泄欲的青涩少年,快感肆虐却摆脱不了。
「帮我...拜托...唔嗯...这里好痛...不对...不要碰我!」
他推开她,缩在被窝里颤抖,拒绝着让他痛苦的事物。
明明在求助,他为什麽还有拒绝的想法,她脑袋还不清醒,想不通。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之後,她忍着背撞到地板的痛,走向床,掀开被子。
听到她跌下床的声音,加上没地方能躲,他逐渐清醒,睁开双眼。
他愣了一段时间,终於彻底清醒,发觉自己最脆弱、最难堪的样子全被她看见了。
以为最近不会做恶梦就能放心,却被过去再一次地提醒,他还是忘不掉。
「对不起...我吵醒你了。」
她想,现在接近中午,我早就该醒了,有吵醒我还比较好。
「我没生气。你坐着,等我一下。」
他坐起身,用帮她整理被子来让自己分心。
梦到那些东西,比起自卑,他更在意可能会被疏远。
又添麻烦了、又要被讨厌、又犯这种错,压下去的恶意和恐惧开始浮现出来。
他差点就忍不住去怨恨他喜爱的事物,因为那些太过完美...和他的残缺相比的话。
听到她的脚步声慢慢地靠近,他想起衣服还没整理好,於是匆忙地整理起来。
最後,还是来不及,裤子也没能穿上。
就算内裤上凸起的地方已经恢复,还是尴尬。
他低着头,狗耳也垂了下来,沮丧到不用看表情也能知道他不高兴。
「脸抬起来。」
「...现在这样不好看。」
「我难得勤劳一次,帮你准备热毛巾了喔。」
她对自己的心意可能会被浪费掉,感到些微的不满。
在治心病上帮不了什麽忙,还得靠他赚钱,多少想弥补一些的理由大概是良心不安。
听起来,完全不是好事,她稍微强硬地把毛巾贴上他的脸。
「拿毛巾遮脸,顺便擦乾净,是好事吧。趁我还有良心,记得多敲诈一点。」
「嗯...谢谢。但是,我不会敲诈你的。」
他总算打起了一点精神,微笑的弧度正常多了,她松了一口气,等他擦完脸,就把毛巾拿去放。
再一次走回房间,他好像有点不自在。
「你在紧张什麽?」
「我在女孩子的房间过夜,还不穿裤子,是不是很奇怪?」
「...太晚说了吧。」
她走过去跟他一起找他的裤子。
他穿上裤子之後,虽然看不见她,跟她一起走出房间时,还是转头不看她。
吃早餐时,彼此也很有默契地不提到他做恶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