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渊一大早差点没被自己怀里的夏帆吓出病来。
她本来就不太像个Alpha,信息素也是无攻击性的柔和,又温柔又娘炮。
尤其是她还不顾校规留了长发,——不知道该说她很爷们敢挑战校规好,还是说她很娘炮居然留长头发好。
他刚搬进宿舍的时候还不知道夏帆有穿裙子的爱好,在客厅里见到正挽起袖子准备打扫卫生的她时险些掉头就走,要不是知道学校里根本没几个Omega,他都要以为自己进错了宿舍。
虽然女性Alpha穿裙子也没什么问题,但基本鹭渊印象认知里面的女性Alpha都不会像夏帆这么频繁地穿裙子,哪怕要穿也不会选择这么甜美可爱的花纹。
导致早些时候鹭渊看夏帆总有种看异装癖的感觉。
“能不能把你的手从我的大腿上拿开?”
被他勒在怀里的夏帆静静地看着他,粉色的长发落了几根在他的胸口,她绿宝石一样的眼睛让她的目光看起来十分柔软。
夏帆一点都不像Alpha。
他乖乖地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脑子还没从昏睡之中彻底清醒,思考的方向自然轻飘飘地往一个朦胧的方向发散。
“另一个我不能说出来的东西也挪挪位可以吗?”
另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鹭渊下意识地往下看,自然而然地看到了那个不能公开明说的弧度。
除了他的。
还有夏帆的。
“……”
“夏帆。”朦胧散去了,鹭渊安静地从床上摔了下去,地板上穿来他难以言喻又有点微妙的声音,“算我求你了,以后至少睡觉少点穿睡裙吧。”
公开训练课。
鹭渊收回自己腹诽夏帆不像Alpha的这句话。
他稍稍眯眼,精神力SSS的判定让他能够看清目前朝自己呼啸而来的三颗子弹的弹道走向,胸腔里的心脏因为处于绷紧状态的刺激感而更快地跳动着。
然而他已经没有时间做预判和轨迹验算了,Alpha接近野兽的直觉让鹭渊向左前方翻滚。
没有完全躲开,其中一颗子弹擦着鹭渊的左脸飞过,扬起他偏长的黑发,并在脸上擦出一道血痕。
连他会躲开这一点也预判到了吗?
血液特有的那种铁锈味道让鹭渊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耳后传来子弹命中了训练室舱板的闷响,鹭渊随即左手撑地刹车,右手行云流水地抬枪上膛,瞄准后,对着三条弹道射出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虎口被改装过的轻型机枪开枪时的冲力震得发麻,而这种对Alpha根本不算疼痛的疼痛让鹭渊血液沸腾,三S霸道过头的信息素在训练场蔓延开来,他感觉自己血液里好战的因子在沸腾叫嚣:“夏帆,打算和我玩躲猫猫吗?”
和鹭渊身上狂妄嚣张的气息相比,他的信息素的味道却不显得那么霸道。
明明信息素带来的压制感强得让人战栗,但味道却是充满了少年阳光的气息,像是碧蓝的天空下波光粼粼的大海,海风吹起的时候轻飘飘的海盐味。
轻型机枪灵活在少年的手掌里转了一圈,食指一下有以下无地搭在扳机。
鹭渊笑起来:“子弹不多了吧?”
这小子,装逼成瘾。
我快速侧翻躲过鹭渊射击的同时,不忘扶了扶戴在脸上的护目镜。
背靠着模拟出来的掩体,我导出弹夹看了一下子弹的余量,鹭渊的验算判断很准,我手里只剩下两颗子弹。
这两枪大概率抓不到鹭渊的破绽,再拖下去难免要和鹭渊贴身打一场。
我在心里哀嚎我可是女孩子,对可能会发生的贴身肉搏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除了我自己,没有人会同情我,甚至这次公开训练,来看的人之中有不少人就是冲着学校两个全素质三S判定的Alpha的近身战而来。
鹭渊似乎也并不急着把我从掩体后面逼出来,他甚至察觉到我的暂时避让是在调整呼吸,好整以暇的样子简直能把人气得牙痒痒:“等你半分钟。”
“嚣张的臭小子。”我忍不住嘀咕一句鹭渊这臭屁的性格还真的是妥妥的Alpha标配,还是个升级Plus版。
大概是在这个世界待得有些久,我体内蠢蠢欲动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也被鹭渊嚣张至极的挑衅勾得燃起了胜负欲,想要和对方一争高下的欲望沿着血管噼里啪啦地在身体里炸开。
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不给魔鬼留余地。
我深呼吸一口气,按捺住自己想要冲上去狠狠给鹭渊那张漂亮的脸来两拳的冲动。
近身战我是绝对赢不过鹭渊的,虽然大家都是Alpha,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在近战方面确实是男性Alpha更为出色。
我吐出一口气,调整好呼吸以后,蓄力已久的精神力开始高速运转,暴力地在半秒不到的瞬间把周围的掩体纷纷炸开。
金属碎片一下子充斥了我和鹭渊的周围,我趁着爆炸的瞬间抬枪指向他,扣动扳机的同时,我看到鹭渊挑起左眉,扯扯嘴角冲我露出一个实在是狂妄到欠揍的笑,扬手把护目镜扯下连同手上的轻型机枪一起丢向身后。
我被鹭渊这个完全放弃了防御的动作搞得一愣,随即某种强烈的危机感一下子在脑海里拉响尖锐的警报。
这个臭小子!!
空气中的精神力对撞到了一起,脑袋嗡嗡作响,我嗅到那股沙滩大海的好闻气味在迅速逼近,意识到鹭渊想干什么的我下意识地用双手把空了弹夹的机枪往斜前方一架。
果不其然我的直觉是对的,双臂陡然传来沉重的疼痛感。
因爆炸扬起的碎屑和烟雾缓缓散去,视线里出现的是鹭渊的脸,和他架在我横在斜前方的机枪上的军靴。
他看着我努力撑着的、微微有些发抖的双手,歪着头对我很是天真地笑了笑,故意露出他的小虎牙:“反应力比我想象中还快嘛,夏帆。”
“你也不差。”我抬起眼对他对视,余光注意到已经变形弯曲的枪支,想着这鹭渊这娇生惯养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一股恐怖的怪力,学着他的样子给他也回了个可爱的笑容,“没想到我们鹭少爷的柔韧性比Omega还好。”
一秒的僵持。
“Omega?”鹭渊一字一顿地重复我故意的挑衅。
两股精神力陡然对撞的嗡鸣声越发尖锐,震得我差点感觉自己要失聪,我迅速丢掉已经报废不能用的训练枪,甩了甩发麻的手臂。
而正因为这一下松懈的疏忽,下一秒我的领口就被暴力地揪住,被对方拉扯着一把掼到地上。
……好疼!
我下意识反手握住那条牢牢锁住我脖颈的手臂,疼得眉毛都皱在一起。
为什么不想和鹭渊贴身战,原因就是他的力气真的太大了,早就超过了一般Alpha的阈值,这个臭小子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格斗技往我身上招呼的时候可是一点水分都不掺的。
方才的疏忽导致我现在处于被动的劣势,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空出右手架住鹭渊试图锁住我脖颈的左手,用另一只手去摸腰间的匕首的同时,抬腿蹬在鹭渊暴露在我视线范围内的小腹上,阻止他也去够挂在他腰间的短刀。
暴涨的精神力还在相互较劲着,我看到鹭渊右耳打进耳骨的耳钉型的精神力抑制器在滴滴作响,想必我耳上同样位置的抑制器也在疯狂地闪烁警报的红光。
我咬着牙和鹭渊作最后垂死挣扎的对峙,鹭渊也没有游刃有余到哪里去,倒不如说他从丢掉枪开始,神情就一直认真到可怕的地步。
我想我和鹭渊心里想的可能是同一件事:
……绝对,绝对不能输给这个人!
“烦死了,原里教官真的是有够啰里吧嗦的!难道之前他上战场都是打嘴炮的吗?”
鹭渊烦躁地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露出少年饱满漂亮的额头,像绸缎一样充满光泽感的黑发在扬起的一瞬间便顺着作用力的弧度,往额头两侧微微分开,生机勃勃的年少感展露无疑。
“夏帆。”他回过头,对我伸出手,“你还痛吗?扶你一把?”
不得不说,这种场景下的鹭渊在我眼里十足就是少女漫画里面的男主角,在地球生活了十几年的经历让我的心不由得扑通扑通多跳了几下。
我知道鹭渊就是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典范。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把手伸了过去,放到他的掌心里。
鹭渊牢牢牵紧我的手,果不其然下一秒说出来的话能把人所有的少女心都一拳打死:“你真的很娇气诶夏帆,这样以后哪里有Omega愿意嫁给你啊?”
呵呵。
也多亏了我心底里还认为自己是个女孩子的坚持,骂娘骂母骂娇气这种事对我来说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自然会有慧眼识珠的Omega愿意嫁给我。”
“再说了,比起讨论我到底娇不娇气。”我摸了摸方才被鹭渊卡久了有些疼痛的脖颈,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一丝沙哑,“不如好好想想检讨该怎么写吧。”
“……好嘛。”一听到检讨两个字,鹭渊就立马泄了气,苦恼的样子配合他有着下垂眼尾的黑眼睛,活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那种破烂抑制器早就应该淘汰了!我俩可是三S,没调整过阈值的三无产品活该报废。”
时间线拉回到半个小时以前。
就在我和鹭渊僵持不下时,我和他耳骨上的抑制器因为承受不住我和他的精神力威压而彻底损坏。
失去了压制,原本只是释放五成的精神力像是脱了笼的野兽一般涌出,潮水一般冲垮了训练场连同看台区域原本稳定的精神磁场。
我和鹭渊身上的信息素在那个瞬间也完全释放,相互撕打和压制,结果误伤无数前来观看的同学和来视察的教官。
我和鹭渊的考核被迫叫停,而正当我和鹭渊躺在医疗室的病床上闲聊的时候,教导我们的原里教官推门而入,阴沉着脸带来一顿狂风暴雨的说教,两份超负荷强度的惩罚训练内容,附加两张空白的检讨书用纸。
虽然原里教官的精神力只有A,但是我和鹭渊都感到了一阵不可名状的恐惧。
“少说两句吧。”我垂头丧气地看着手里拿着的两份检讨书,心里的苦涩并不比鹭渊的少,“一看你就入学当天没看说明书,我俩的精神力抑制器是特别定制的,阈值已经进行过调整和优化了。”
“……”他确实没看那些东西。
对此无话可说的鹭渊只得耸了耸肩,随后捏了捏牵着的我的手,皱着眉抱怨道:“你怎么走得那么慢?”
拜托我刚才可是被你踢断了两根肋骨诶!
我心底里白眼直翻,虽然对医疗水平先进过头的这个世界而言,Alpha断两根肋骨基本算是小打小闹的情况,放在地球上来说大概就是煮饭的时候“啊我切到了手指”一样的程度吧。
可是我怕痛的程度和我还是地球女性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对于出生在这个世界,生活在这个环境里面的纯天然Alpha来说,我这种话肯定是不会被理解的,但我还是对鹭渊抱怨道:“刚才挨了你那几下很痛的啊!肩膀,大腿,肋骨都很痛!”
他如我所料地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医疗组不是都给治好了吗,刚才一起躺着聊天我看你比我还起劲吧!”
我刚想回嘴,却没想到鹭渊在说完以后就松开了我的手,叹了口气在我面前单膝半蹲着,侧过脸无所谓地对我抬了抬眉:“上来。”
……??
我被他这个动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你干嘛?”
“不是肩膀大腿肋骨都很痛吗!”鹭渊压低眉毛,小狗眼凶巴巴地看着我,有些不耐烦撇了撇嘴,示意我赶紧别磨蹭,“那就只好委屈一下我自己,背你回宿舍了。”
我可耻地脸红了。
鹭渊在奇怪的地方倒是意外地很纵容人,若是其他的Alpha恐怕早就已经开始嘲笑甚至排挤我了吧。
虽然他也时不时对我说一些娘炮之类的话,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话里面没什么恶意,完全就是对我的言行举止和脸发出以正常的Alpha审美来说该有的感叹罢了。
这一瞬间的心软确实是鬼迷心窍,我原本想拒绝鹭渊,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被我咽了下去:“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小心翼翼地伏上鹭渊的背,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少年的背并不是很宽广,但是背起我的时候异常稳当,因而产生了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这样子安逸温和的气氛让我不由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以至于在鹭渊叫我名字的时候我还在脸红:“夏帆。”
“怎么了鹭渊?”心底里的那股柔软让我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
鹭渊的声音也跟着放轻了,还带着点少年特有的害羞感,清脆又干净:“你说我们这样子,明天星网上那群好事的疯子会报道我俩是基佬吗?”
“…………”
……你妈,我真不该对鹭渊有什么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