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
“晚辈拜见沛王,愿沛王福寿安康。”钟会规规矩矩的给高堂上正在喝茶的沛王行了个礼。
“免礼。”他放下手中的茶盏,微抬了下眼皮,看了看这个年轻人,心下打量。
不请自来?敢擅闯他的行宫,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是有备而来,还是......
“士季这次来云笙水榭处,是为涵芸,却不想此番莽撞惊动了王爷,还望赎罪。”他自个一撩一摆,便是一跪。
“哦?”尾音上扬,他还是淡定,想看看这个小伙子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就算一死,晚辈有一件事还想请王爷成全!”钟会坦白无余,要是他的婚函没落到曹涵芸上手,那自是被眼前人给扣下来了。
“世侄言重了。”沛王曹林示意旁人扶起钟会并赐座。
“我与你爹是世交,有这等情谊在,世侄要谈什么?”他的父亲,是曾闻名遐迩的名士,且又是开国功臣,列居三公,现下人已不在了,但他的后嗣亦是让人不容小觑的很,以死求志,钟会亦太言过其实。
“伯父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士季我就直言不讳了。”钟会正了正脸色,凝重道。
他既有意拉近关系用了世侄二字,那么自己也不妨遂了他的意。
“家父一直想与伯父联姻……”单刀直入,毫不忌讳。
“咳咳,本王知道。”曹林不由咳嗽了两声,他的来意他早就知道了,现下……
“那伯父是何意?明人不说暗话,伯父扣下我的婚柬,莫不是……”话未尽,点到为止。
“士季虽好,恐非良配。”曹林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
“伯父何出此言?”钟会面色不由得转为阴沉,手微微握成拳。
“这……”曹林顿了顿,看着钟会阴鸷的面庞,他不得不承认,友人之子,有建业之才,然,戾气太重,非良人之人选。
然,若不是嵇康出了岔子,现下玉成双偶的已是那二人。
倘若今日答应了他钟会,可保不准哪天涵芸记起一切了,定会埋怨他这个当爹的。
若日后父女离心离德,他不敢想象……是以……
“她要的你给不了。”言简意赅,最是明了不过。
“哈哈哈,”谁知钟会闻言只是狂狷一笑,继而起身拱手道。
“伯父实在多虑了。”她要的,他怎么会给不起?
“无论是绫罗绸缎还是万千宠爱,士季都会给她。”且待她如珠似宝,奉为掌间明珠。
“世侄话别说太早了,且先听我说完。”曹林慢悠悠的说着。
“她要的不多,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给?”七个字,确确实实是不多的。
“伯父……”钟会的幽深的眸子更加昏暗。
“这是你的要求,还是她的要求?”立场二字,很重要,于他此刻,更甚。
“自然是……”无论是谁的,那都自然是诓他的,让他知难而退罢了。
“若是伯父的要求,那么便大可不必。”他转身挥袖,冷色道。
“倘若是我的要求,世侄做不到么?”曹林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冷笑道。
“非也,我做不做得到,那是另一回事。”钟会面露不屑,眸中含了三分讥诮。
“伯父自己尚且做不到一心一意,又有何立场要求他人能做到呢?”字字珠玑,针针见血,他的言
语犀利不已,丝毫没有在意与他对话人的身份。
“……”曹林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也没想到钟会会如此伶牙俐齿,能言善辩,最后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可惜侄儿想错了,这是涵芸自己的想法。”
“她若求得一生一世一双人,除非海枯石烂。”现下,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
“世侄就是做不到咯?”曹林越发冷笑,只有旁人冷汗倍出,因为他们晓得,王爷笑的越厉害,火气也就越大。
“士季的确做不到,”他不羁的勾唇轻笑。
“但有的是法子让她改变她的立场。”他不会变,那么变的,只有她自己了。
倘若某日迫不得已,强取豪夺亦不是不可能。
“你!”曹林闻言不由急气攻心,拍案而起。
“叨扰已久,士季告退。”他不为所动,言罢便踏出了青玉石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哼!”曹林重重的哼了一声,对他颇是不满。
“王爷……”旁人小心翼翼的收拾着被自家王爷捏碎的茶杯。
可曹林的心思,却仍一心挂在已走的钟会身上。
他的眼光没有错,就钟士季?却是没有他爹他兄长那般的儒雅风范,不像个正人君子,更像是个乱世枭雄,这样的人,绝非小女的良配。